若李玉不能明白其中含义,不能认清自己效忠的主子应当是谁,那李玉也就没必要留在养心殿,跟在皇上身边当差了。
所以琅嬅思忖再三,还是决定留下王钦,又戳破李玉与惢心的关系,王钦再傻也会防着李玉,暗地里给他使绊子,不让他轻易上位。
殿内,玫常在正弹奏着琵琶,可听曲的弘历却有些心不在焉,仿佛心里有事,玫常在顿感无趣便停了下来,将琵琶递给俗云起身告退道。
玫常在嫔妾告退。
这一声告退将弘历从回忆中唤醒,他看着玫常在道:
皇上怎么要走啊?
玫常在颇有些委屈的说道:
玫常在嫔妾弹完了。
玫常在该走了。
弘历低下头,神色晦暗不明,敷衍说:
皇上哦,那明日再来吧。
玫常在却言辞婉拒道:
玫常在嫔妾的琵琶并不吸引皇上,就连腹中的孩儿,也不能让皇上开怀。
玫常在不如明日请贵妃娘娘来弹奏吧。
闻言,弘历轻轻叹息一声,有些疲惫道:
皇上你弹琵琶的时候,朕还能安静会。
皇上贵妃在,有时朕觉得聒噪得很。
皇上你还怀着身子,今儿就先回去吧。
玫常在嫔妾告退。
玫常在离开时,正好与刚进来的琅嬅碰面,她正准备问安行礼,琅嬅却拦着她说:
富察皇后你有身孕在身,不必多礼。
玫常在谢皇后娘娘。
不等琅嬅询问一番,玫常在开口告退道:
玫常在皇后娘娘,皇上在里头呢。
玫常在嫔妾身子疲惫,就不多叨扰了,先回永和宫了。
富察皇后好,俗云去传软轿来,别累着你家主儿。
俗云是。
看着玫常在款款离去,琅嬅则转身走进殿内,一入殿内,瞧见弘历这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琅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上前请安道:
富察皇后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上琅嬅怎么来了。
琅嬅起身坐在榻上,挨着弘历道:
富察皇后皇上许久不见娴妃了,这是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见弘历不语,琅嬅也不在意,她自顾自的说着:
富察皇后臣妾不知道娴妃说了什么,惹得皇上生厌,但臣妾知道皇上心里还是惦记着娴妃。
富察皇后只是,既然互相惦记着对方,为何又不闻不问呢?从前就算吵架拌嘴,三两日就好了呀!
富察皇后这宫里的人惯会拜高踩低,这都两个月了,您没召见过娴妃,只怕底下的人会有所怠慢。
弘历眼中闪过一瞬懊恼:
皇上朕虽不理会如懿,可她还是朕亲封的娴妃,谁敢怠慢?
皇上可是内务府那群,拜高踩低的奴才?
琅嬅在心中冷笑,嘴上却淡淡的说道:
富察皇后皇上圣明,这内务府行事一贯如此,对得宠的嫔妃巴结,对失宠的嫔妃落井下石。
富察皇后臣妾纵使有心,想整顿一番宫中的风气,可这内务府盘根错节的,臣妾也是无从下手。
弘历眉头紧锁:
皇上朕刚登基,后宫还需要稳固,此时不宜动作太大,内务府就先放着。
琅嬅了然,随后提醒说:
富察皇后臣妾明白,那娴妃呢?
富察皇后宫里嫔妃的恩宠,皆系于皇上的一念之间,臣妾不想皇上,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让娴妃受了委屈。
皇上娴妃受了委屈,朕日后再弥补。
琅嬅这番话,说到弘历的心坎里去了,只是他还有些拉不下颜面来,他握着琅嬅的手道:
皇上皇后有心了,娴妃有你看护着,朕能安心不少。
皇上琅嬅,朕是不是错了?
富察皇后皇上何错之有?
皇上朕,那日在翊坤宫拂袖而去,未曾想到会给如懿带来麻烦。
琅嬅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看来此刻的弘历对如懿的情分还是牢不可摧的,那就只能接着用怀柔政策了。
琅嬅用如懿的话来搪塞弘历说:
富察皇后皇上,娴妃妹妹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她只在意您的心意。
富察皇后若您觉得她委屈,别僵着了,去翊坤宫看看她吧。
皇上朕知道。
沉默了一会,不当人的弘历询问琅嬅道:
皇上娴妃还好吗?
富察皇后皇上不去看她,娴妃如何能好?
皇上朕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
富察皇后皇上多虑了,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的,您能想开就好。
弘历伸手捏了捏琅嬅的鼻子,笑道:
皇上朕与你才是夫妻。
琅嬅娇嗔了弘历一眼,满不在意的说道:
富察皇后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富察皇后臣妾虽为皇后,是您的嫡妻,可后宫嫔妃们,都视皇上为夫君,娴妃与您自然也是夫妻。
皇上琅嬅倒是心胸宽广,不拘小节。
富察皇后皇上这是在打趣臣妾呢,臣妾可不依。
皇上朕哪敢啊。
一番打趣,弘历刚刚的积郁一扫而空,他同琅嬅说了说心中的打算。
皇上朕打算将玫常在的孩子,给娴妃抚养。
琅嬅一脸的惊讶:
富察皇后玫常在?
富察皇后她如今才四个多月的身孕,不如等孩子生下来再决定吧。
富察皇后若是个贵子,自然不能让玫常在这个生母抚养,得为贵子寻个身份高贵的养母。
富察皇后若玫常在生了位公主,臣妾恳求皇上,让玫常在自己抚养。
皇上为何?
面对弘历一言不合的质疑,琅嬅心里虽然有些不舒坦,但还是细细的同弘历解释说:
富察皇后臣妾明白,皇上是体恤娴妃妹妹,膝下虚空,怕她寂寞。
富察皇后高位嫔妃上,只有娴妃未有子嗣,玫常在这胎若生下贵子。
富察皇后把贵子给了娴妃抚养,既解决了贵子的归属,又让娴妃得享母子天伦,这才是一举两得。
富察皇后若,玫常在诞下公主,皇上怎么忍心,让小公主刚出生就远离生母,这对玫常在也不公平呀。
弘历虽有这样的打算,但也是刚起的念头,只能在暗地里说说,玫常在是新宠,又颇得他心,若将她的孩子给了娴妃,弘历的心中也有些顾虑。
琅嬅这番话倒是提醒了他,而且弘历还想起,当时同娴妃说起此事时,娴妃下意识的拒绝,也在弘历的心里留了痕迹。
见弘历在思考,能听进她的劝,琅嬅心里也安心了不少,她不再多言,而是静静的看着他,等待着弘历最终的答案。
皇上琅嬅所言,朕知道了。
皇上若非玫常在身份低微,无法教养好贵子,朕也不忍她母子分离。
琅嬅反握住弘历的手,宽慰他道:
富察皇后皇上所想,皆是为贵子思量。
富察皇后此乃慈父之心。
富察皇后玫常在会理解皇上的。
如今的弘历还太稚嫩,手段心思都极为容易揣摩,再给他二十年的时间,他就能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君王,喜怒不形于色。
琅嬅的目的达到了,便故意岔开话题道:
富察皇后臣妾宫里还炖着莲子羹,待会差人给皇上送一碗来。
富察皇后皇上明日要去太庙进香,不如早些安置吧。
皇上好,你宫里的莲子羹,可是一绝,朕很喜欢。
富察皇后臣妾告退。
琅嬅走出养心殿后,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宫殿,便转身离去,她没有用仪仗,而是由素练扶着,走回了长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