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灵三日结束后，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林清黎打扫房间的时候偶尔会想起李建成，在他记忆里，一直有那么一个人，爱笑，会做好吃的饭，会为了家庭拼命。
有时候想起来就会有些恍惚，他不敢相信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却又回过神想起来，发现人已经没了。
这天，李芳绣抱着猫出去溜达了，家里只剩下林清黎和秦阳。
两人相互沉默的看着资料书，偶尔会有翻书的声音，仿佛一切都岁月静好。
林清黎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立马走出了房间。
秦阳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悄悄跟了出去。
“喂？啊……林苏啊……”
“我觉得我……问你个事，你觉得我现在往国内转学籍还来得及吗？”
“啊啊啊，好了好了，我没什么事，伤都好了，不用担心我……过几天我就回来了……吧？”
“行了行了，你不用说了，我心里有数，挂了啊，别担心我了。”
林清黎叹了口气挂了电话，想了想还是把手机静音了。
他刚一转身，就被身后的秦阳吓了一跳。
林清黎吓得浑身一耸，往后退了几步：“秦阳……”
“什么意思？”秦阳冷着脸靠近他，逼问道，“什么叫往国内转学籍？”
林清黎一愣，立即扭过脸，尬笑：“不会吧，你听错了吧，那个，你那套卷子做完了吗？我们……”
秦阳呼吸急促，几步冲上来抓着林清黎的肩膀，咬牙问道：“你解释清楚什么叫往国内转学籍？你当这是游戏呢？！”
林清黎被秦阳吓了一跳，又被抓疼了，他皱着眉略微挣扎：“你先放开……”
秦阳却不依不饶，抓着他肩膀的手越发用力，林清黎心里烦躁起来，瞪着秦阳说：“转学籍怎么了？转了又怎么样？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上学不行吗？一起考人大不行吗？！”
秦阳呼吸一滞，两人动作皆是僵住了。
秦阳：“你说什么……你选了人大？”
林清黎啧了一声：“放开我！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秦阳怒喊：“你胡闹！”
林清黎被秦阳吼的一震，本来逐渐转好的心情被秦阳的呵斥给压灭了，他心里又委屈又生气，觉得秦阳不理解他，于是心里五味杂陈，不服软的怼道：“我怎么胡闹了？我跟你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这些事我都有把握！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呢？！”
秦阳彻底生气了，喊道：“我理解个头啊！谁让你改志愿的？！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些事情当游戏啊？！”
林清黎：“我没有！”
秦阳：“你是不是觉得我可怜需要你同情啊？！你做这些干什么？！你没有自己的人生规划吗？！”
林清黎：“我的人生规划就是走一步看一步然后必须有你和伯母！”
秦阳心里一颤，果然是这样……
“我不需要你带着，这个家也不需要你带着！如果不带着我，你能走的很快你明白吗？！”
林清黎皱着眉一脸隐忍，眼眶里含着泪：“我不明白！你别吼我了行不行啊？！”
秦阳感觉心里被刀子捅了一刀似的疼，但他假装无视了林清黎的眼泪和委屈，继续开口喊道：“林清黎！你把自己当什么了啊？你还不明白啊？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你不来福利院，我们两个这辈子！下下辈子都遇不到！你家境从一开始就好，到现在你也不用担心吃穿用度！我呢？！别再强拉着我了你何必呢？！”
林清黎：“所以呢？你和我吵的意图是什么？”
秦阳突然安静下来，看着林清黎通红的眼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说：
“你走吧，我们不要在一起了。”
空气都凝固住了，像是突然变成冰的水。
秦阳终于体会到了，原来把心反复撕碎真的会让人无法呼吸，痛到麻木，痛到连思绪都能恍惚。
他一咬牙，转身的时候，腿都不是他自己的，腿是心的，而心是碎的。
林清黎突然惊叫了一声，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他一个健步冲到秦阳面前，用已经破音的声音颤抖着问道：“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秦阳紧紧握着拳头，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吐出来的：“我说，我们分开吧。”
林清黎愣了几秒之后，紧紧拉着秦阳的手，惊慌失措的摇摇头：“秦阳，我错了，我不转学籍了，我不考人大了，我不转了，绝对不转了！人大我也不考了！你不要开这种玩笑好不好，你别吓我，你把这句话收回去好不好？”
秦阳冷着脸说：“怎么？你离不开我了？可惜了，我不是你。”
林清黎呆呆的看着他，抓着他的手都是冰冷的，不停在颤抖。
“我呢，只不过是念小时候的感情选了你，现在这种感情已经没了，我已经腻了，懂吗？”
“不懂……”林清黎突然放开他的手退了好几步，一下子撞到门槛上磕到了伤口，眼泪顺势流了下来，他看秦阳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害怕，无助，陌生。
“我一定是在做梦……我或许从医院还没醒来……我或许一直在做梦……”
“做梦啊？也是，你一直在做梦，现在的确应该醒了。”秦阳别过脸沉声说，“所以滚吧。”
林清黎抬眼看着他，全身颤抖着，张着嘴不知道要说什么，突然干呕了起来。
秦阳心里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扶他，却僵在半空，止住了：“……房间里有水。”
林清黎用手捂着嘴巴，想强制把这种恶心感压下去，却不想反应更激烈了。
秦阳心理防线崩了，他立刻跑进卧室端来一杯水，扶着林清黎，不停的给他顺气，急切的问道：“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林清黎挣扎着想反抗，被硬灌了几口水，水滴顺着脖颈湿了一大片衣领，显得很狼狈：“咳咳咳！咳咳咳！为什么……为什么……”
秦阳突然愣住了：“我只是想……”
“彭！”
林清黎猛地甩手打翻了杯子，玻璃瞬间碎了一地。
秦阳盯着一地的碎渣沉默了几秒：“你还是不太了解我……你和我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只是你比较特别而已，如果要找的话……”
“其他人也可以。”
“啪！”
脸上猝不及防被扇了一巴掌，一阵火辣辣的痛蔓延了半张脸，秦阳眼底闪过一刹那的震惊，很快被满脸漠然掩盖住了。
林清黎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混乱的，他眼底的冷漠在秦阳看来格外陌生，格外刺眼。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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