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舟斜倚在墙边,目光追随着如意从殿下房中缓步而出的身影。他心中涌动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那是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异样感,仿佛有细密的涟漪在他心底悄然扩散。这种感觉令他莫名惶恐,像是面对一片未知的深海,既无法探清,又无法逃避。
任如意你在等我?
闻言,宁远舟微微颔首。
任如意说吧!什么事?
宁远舟刚才我都听元禄说了,谢谢你!
如意勾唇浅笑。
宁远舟这些年我也很久没见阿盈了,是我疏忽了,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你放心...
任如意那你要怎么谢我?
如意打断他的话并一把抓住了他的大手。
宁远舟一顿。
手上那温润的触感如同一道细小的电流,悄然窜入宁远舟的心间。他怔了一瞬,心跳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耳垂也随之微微发红,仿佛有什么情绪正从深处悄然泛起,却又难以言说。
任如意不如....
如意撩拨的话还没说,宁远舟便快速抽回了自己的手,并故作一脸严肃的模样低头看她。
宁远舟我们六道堂有一条铁律,便是一起执行任务的同伴不能有任何的亲密关系,我必须要遵守。
宁远舟所以,请你公事公办!
宁远舟也请你,好生教导阿盈。
如意微微一怔,随后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朝着他的方向缓步迈出一步。
又故技重施,握住了他的大手,眼神像是小钩子似的牢牢勾住他的目光。
任如意宁大人!你就不问问我怎么教她?
任如意万一,我胡乱教她,教一些...
另一只手覆在他的胸膛上后,如意踮起脚凑近他,轻声说道。
任如意...杀人的手段。
不自觉的喉头微动,宁远舟拼命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在幽静的庭院中,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她立于廊下,纤纤玉手轻抚着他的胸膛,螓首微抬,目光似是有个钩子般勾着他,他站在那片银白的月色里,眼眸微垂,却又在触及她视线的刹那变得深邃。
虫鸣声突兀地在寂静中炸响,惊醒了沉思中的宁远舟。他猛然回神,目光一凝,毫不犹豫地伸手握住了如意那纤细如玉的皓腕,指节微紧。
宁远舟既然...
宁远舟既然我选择了让你教她,自然用人不疑。
宁远舟更何况,还有谁能比任左使更了解安国呢?
任如意你知道的,我离开安国已经五年了,你不怕...
宁远舟可是你不是在五年后又做了白雀吗?我相信你一定会好好教导殿下的。
如意挑了挑柳眉,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宁远舟还有,为了避免麻烦,在使团面前我就说你是六道堂的女缇骑,但在十三他们面前你是褚国的不良人。
任如意宁大人想的真是周到。
任如意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和他们说我是朱衣卫的白雀?
宁远舟因为我相信没有一个女人希望被人当做出卖色相之人。
宁远舟目光幽深的看着如意。
宁远舟你也一样!
如意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仿佛被那话语轻轻拨动了心弦。这人说起动听的话来,竟让她有些动容,那些话语如同精心编织的丝线,巧妙地缠绕在她的心间,带来了微妙而难以言喻的感觉。
宁远舟对了,尤其是钱昭,他对朱衣卫十分痛恨,千万不能暴露身份。
任如意宁大人!果然体贴入微、善解人意。
宁远舟的表情微微紊乱,他下意识地偏过头,竟有些不敢直视如意那双含着戏谑的眼眸。
看着如意离去的背影,宁远舟松了一口气。
....
一路走来,如意悉心教导杨盈一切安国政事要点,对她要求也格外严格。
如意敏锐地察觉到杨盈性格中的柔顺,她总是习惯于顺应他人的意愿,仿佛一汪静水,从不掀起波澜。于是,如意向她描绘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图景,身为女子,也可以活得洒脱而自持,不必一味屈从于他人的期待。
看着乖巧的杨盈,如意又说,女人不必嫁人也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话新颖,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在杨盈心中悄然种下了一颗思考的种子。
可是,此刻的杨盈不开窍,她只道自己身边的人从小的教养,女子就是要顺从,在家顺从父兄,出嫁顺从夫君,这样才会有人疼爱。
如意心知,杨盈的世界纯粹而简单,哪里会有坏人?然而,杨盈又怎会明白,在她口中描绘的人生,却满是苦涩与不堪。
任如意她们在骗你!
杨盈不会的,别人骗我,可是我皇嫂绝对不会,她也这么跟我说的。
但是如意却指出皇后萧妍想要送杨盈下黄泉的事实。如意告诉杨盈真相,丹阳王并不想安帝平安归来,皇后也没有相救杨行远,她只想拖几个月等皇子生下来,自己以太后之名临朝称制。
杨盈的世界崩溃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信任的人竟要她去送死。
可她却忘记了,一开始就是她自己求来的死路。
杨盈你骗我...
任如意不信?
任如意你可以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