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淮沉吟片刻,摇了一摇头,两人无话。
望着墙上的美女图,仲淮心头一悸,双手扶着沙发慢慢站起,绕过茶几,走到画前。手颤抖着,向着美女脸的方向挪了一挪,停在半空。泪水朦胧了双眼,一个青年公子倒像是年逾古稀的半老头儿。
自月格格失踪后,仲淮无奈跨江渡洋,一走便是两年。两年中叔淮一刻不忘二哥所托,几乎把整个京城翻了个,可终究没有一点儿影子,经多方打听才知道月格格早已经嫁人,回了蒙古草原。叔淮也曾托人到蒙古打探,同样杳无音信,倒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这些他自然未对仲淮提起,免得二哥再为此伤神。
约莫一刻钟仲淮才又跌坐回沙发,后背紧贴着天鹅绒靠背,面容恢复了平静,只是声音有些沙哑,
殷仲淮我没有考到经济博士学位。
叔淮并不惊讶,反笑道
殷叔淮我就知道!父亲的安排只是他的夙愿,又不是你喜欢的事儿。送你走得那天我就知道这事儿肯定成不了。
殷仲淮我不像大哥,让父亲失望了。
殷叔淮照你这样说我每天赋闲在家,岂不成了活脱脱的寄生虫?
从抽屉里找出一盒纸烟,取了一根,擦着火柴,烟雾缭绕。一歪身躺在沙发上,左腿架在右腿上,
殷叔淮父亲和大哥所说所想我可不敢苟同,什么实业救国,分明就是误国误民嘛。不过是资本家给自己的剥削找一个合理的理由罢了!
仲淮并未搭茬,在衣兜里摸索着,掏出一个红色纸张,递到叔淮面前。叔淮伸手接过,一看原是合在一起的对面纸,里面所写是一串歪歪扭扭的洋文,
殷叔淮这是啥呀?
仲淮踱步道窗前,一手扶着窗棱,一手插在裤兜里,呆呆地望着天上朦胧的半月,一股微风吹过,树木发出莎啦啦的声响,叔淮随他到窗前,双手拄着窗台,
殷叔淮你知道我可不懂那些叽里呱啦的洋文!
便在此时,门房殷富走了进来,先是对仲淮拜了一拜,转而对叔淮道
男龙套三爷,有人找您!
殷叔淮找我?
男龙套是,说是唐家的,来还东西!
唐家?叔淮心道:“莫不是唐小姐?”随即忙奔出屋子。
叔淮远远望见一个身着土布灰衣中年人,此人一脸憨厚,插着手,半低着头,甚是陌生。
那人对叔淮屈了一屈腿,请了个安。急忙从衣袋中拿出一物,递到叔淮面前,笑道:“是我家小姐让我来还给公子!”
叔淮接过一看原是小可送于自己的玫瑰紫绸布钱袋,还绣了一朵活灵活现的牡丹花,
殷叔淮可是唐颜兮唐小姐吗?
来人忙点头称是。
叔淮遂取出一些毛钱票递给来人。那人忙道:“怎么好拿。”眼睛却望着毛钱票不住地发笑。千恩万谢的叩了头,揣着钱乐呵呵的走了。
叔淮手握钱袋,心道:此物她必拿过,这倒像是我们二人在握手一般。如能和她并肩而立,悄言情思,是何等很有趣。不由脸露喜色,呆立在原地,面前浮现出唐颜兮梨涡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