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陛下有旨,淑容妃端庄贤淑,伴君有功,今赐下金碧雀衣裳一件,金丝点翠冠一件,东海珍珠一斛,御用石斛兰一盒,令特命淑容妃紫宸殿明日一同赴宴。”
那金城宫的小太监宣旨完毕,缇兰接旨,桃红与碧紫都不动声色的塞了银子打点。
待他们离开后,两个婢子不免为陛下的赏赐而开心,只觉娘娘寒疾发作后,似乎陛下和缓不少,赐下的又多是宫中珍宝。
缇兰却是神色淡淡,看着桃红捧着那御赐石斛兰雀跃,心下没有一丝触动,碧紫察觉到了缇兰的心情便拉着桃红整理东西去了。
坐在窗户前,那小方大人送的捕梦网挂在缇兰眼前,她抬手去触摸那底下缀着的铃铛,发出轻灵的声响。
真的好烦啊,缇兰想,她真的不想要这什么殊荣,不过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上位者的把戏而已。
拖着这病弱的身子,缇兰宁愿坐在这院子里多看一眼外面的天,院中的花草,与那拂面而过的风,而不是到那口口声声她不过是个卑贱替身的帝旭身边。
然而,即使这般不愿,缇兰也只能穿上了他赐予的金碧雀华服,戴上那金丝点翠冠,描眉画唇,掩饰好自己这苍白的脸色前往。
而在御前值守的方海市正与值守外围的方卓英分开,碰上了带着缇兰前往宴席的帝旭。
小方大人自是跪拜相迎,“拜见陛下,拜见淑容妃。”
帝旭自无多言,然而身侧的缇兰却是一下便认出了方海市的声音。
虽说是想避而不见,可在她知晓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见到友人却仍是不免生出了笑意。
缇兰见方海市,着中卫军袍,梳男儿发冠,英武而自由,便好似自己的梦也在她身上展现了一般,故而美目生辉,眉梢带喜。
帝旭自然不是瞎子,见缇兰这般情态,当即便不悦的扯了一下她的手,大步快行到紫宸殿内。
而身后的桃红碧紫,两人却是看了眼小方大人,目光带了点紧张和忧虑。
方海市自然也明白陛下怕是对自己与淑容妃生了些误会,可这事情却是不好解释也不能解释的。
随着帝旭与缇兰落座上方,昶王与鄢陵帝姬分别两侧,这场盛大的宴席正式开场。
既然有宴,必定有乐,有歌舞,场中八个广袖长裙,高髻艳妆,体态窈窕的女子正和歌而舞,舞姿曼妙。
帝旭自见了方海市便心情不佳,虽是面上不显,但怒意隐发。
缇兰自然有所感受,宴席上也不免收敛神色,唯恐又触怒到他。
但是这群舞却是曼妙精彩,缇兰亦是善舞之人,便不由地沉浸其中,目露欣赏。
场上,与缇兰一般欣赏歌舞的大人不少,鄢陵帝姬亦是停筷。
唯有那昶王正专心致志的抱着一个鸡腿在啃,似乎对于面前的歌舞没有半点在意。
而帝旭本就不快,见缇兰对方海市显然不同,到了这宴席上,竟也没有对他讨好道歉,反倒是装作沉迷歌舞,怕是故意冷落他吧。
“今夜的曲子有意思啊?”帝旭饮了一杯酒问。
缇兰将心思拉回,应声是,可身旁的帝旭显然是故意为难,“朕讨厌别人附和朕!”
金碧雀华服的缇兰眼神微动,螓首半低,“不,不是附和。”
帝旭又饮了一杯酒下去,在那方海市面前倒是容色生辉,到他面前却和木头人一般。
他便故意问,“那你说说哪有意思了?”
“这曲朱鹭,是把击鹭鼓觐见的人比做鹭鸟,鹭鸟吃鱼,吃进去又吐出来,是在问那觐见的臣子到底是对着君王直言,还是将秘密吞回肚中。”
容色殊丽的女子,朱唇轻启,却是将这一舞分析的恰到好处。
然而帝旭并不满意,缇兰越是这般声色不动,他便越是恼怒,为何偏生在他面前,半点情意未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