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临近黄昏,青桃送来膳食,碧紫伺候着缇兰用餐。桌上摆着的膳食精致,显然不是一个拥有弑君嫌疑的妃子的待遇。
下午,医官又为缇兰诊了一次平安脉,叮嘱淑容妃,放宽心思,否则于孩子无益,并且写了一串孕妇注意事项。
青桃碧紫都点头如捣蒜,恨不得把医官所说的一字不落,都记到脑海中去,生怕其中有所错漏。
“淑容妃,今日做的是注撵的食物,您可得多用些。”青桃抬手为缇兰布膳,特意示意了下那一晚注撵羹汤。
碧紫亦是附和,“这羹汤咱们以往也是常用的,若是淑容妃思念故乡,想尝尝家里的小吃,以后奴婢便列个单子给膳房。”
女子披了一件杏色的浅纱外裳,因为身体不好又受惊,显得越发柔弱楚楚,她如同一朵云似的飘落在桌边。
“不必如此,按照往常所做便可。”
青桃便在桌旁,留心着缇兰的神色,以及用餐情况,心下不免怜惜起了淑容妃,这般容色过人,却又病态楚楚的美人,谁能不怜惜呢?
再一转念,想着陛下应当也是在乎淑容妃的,否则也不会在她贴身婢女摆明了下毒的情况下,仍旧护着淑容妃。
要是换了别人,只怕不止那个妃子的人头挂在宫墙上,便是妃子家族的血也得流干了才是。
青桃一边脑海里转着不靠谱的念头,一边盯着缇兰的筷子落在何处,打算之后将淑容妃的用餐量禀告陛下。
却忽然听到缇兰轻柔的问话,“我晕倒后,清海公如何?未生花之毒并不好解,只怕陛下心中伤怀。”
碧紫却是当时便和缇兰关在内殿,自然不知后续如何,唯一能回答的就是青桃了。
青桃正犹豫着,自己该不该说呢?毕竟淑容妃贴身侍女下毒的事情刚发生,也不知陛下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缇兰放下筷子,用帕子按了按没有血色的唇,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待。
“淑容妃,自您晕倒后,清海公便不顾陛下阻拦出宫了。您怀有身孕,目前当以皇嗣为重,倒也不必太过担忧。”
青桃思忖着说出了部分情况,最后又怕缇兰忧虑,补充道:
“等陛下肃清宫中事务,定会前来探望您和腹中皇嗣的。”
碧紫倒是没想太多,只以为是当日青桃在外看到的更多些,便也扶着缇兰安慰。
“是啊,淑容妃,陛下定然相信您是清白的,否则医官,膳房也不会如此仔细重视于您的。”
杏色纱裙笼罩的女子只是笑了笑,“我知道了,陛下定是相信我的。”
身旁的两个婢子便松了一口气,因着刚刚用食完毕,不宜卧倒,便一起扶着缇兰到窗边坐下,微风穿过捕梦网,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她半坐在榻上,目光穿过窗户,经过安静的院子,遥遥落向了霁风馆所在的方向。
清海公匆匆出宫,怎么可能是无事呢?未生花之毒,她在注撵有所听闻,从未有过解药。
只怕是清海公自觉时日无多,匆匆出宫安排好所有事情,否则以陛下之性格,已然能看出她并非主使,却也不愿相见。
是否陛下也为好友的遭遇感到愧疚,故而不愿见她呢?缇兰的手攥住了龙尾神吊坠,还有海市,她若是知道,又会怎样的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