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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遇【6.终】

sky光遇:黯光手札

我束起了头,就像白鸟平时扎起的小辫子,白鸟的那件白斗在黑水的腐蚀下已经不成样子,我修改裁剪做成了流苏绑在了我的发坠上,那条足有现在5个我这么长的围巾我也尽力叠起来围好在脖子上。白鸟的伞自然到了我手上,我整日背着那伞,可我从来不愿去撑。

我拿了身上的所有的蜡烛去魔法工坊换了一瓶又瓶的“体型重塑”药水,不知道换了多少瓶,时间又过去了多久,我看着水池里跟白鸟身高相差无几的自己,狠狠砸碎了矮人面具。

我清楚,我在害怕那个什么也做不到的自己,要是我能……

地上碎成一地的面具碎片好像抽走了我全部的力气,我瘫坐地上注视良久捂上了自己的脸,试图捂回夺眶而出的泪,无论我怎么样,白鸟已经回不来了,而我却只能靠这种办法来逃避那个无能的自己。

卡卡有来找过我,看到我后他终是什么也没说。我知道平菇离不开霞谷,也知道他是想见我一面,当他重新见到我时,刚抬起到一半似是想像从前那样揉我头的手停在了半空,平菇张了张口同样也是什么也没说。

我知道他们想对我说什么,可我不想听。

我找到龙骨时他刚刚结束一场与冥龙的厮杀,他一身鲜红,扯下了浸满血的无面。他总是看起来难以接近,一人支撑守护墓土的责任,手中的长枪强大又冷血,又有多少人能看见那件斗篷下近乎快要腐烂的遍体鳞伤。

“来了?”

我点了点头,龙骨也没再说话,我们只是对视了片刻,就已经明白的彼此的处境。龙骨提起长枪便转身走向了远处,我目送他的背影模糊在了漫天飞沙中。

“所有长老中唯有雨林和龙骨死的最快。”

我深吸一口气,空中传来了死亡的气息。

雨林站在神庙门口,任由酸雨淋在她身上随后流淌而下,我撑开了伞挡在了她头上,雨林声音虚幻的让我有一瞬恍惚的认为她已经和这片雨林融为一起。

“你来了,要一起再喝点茶吗?”

伞下的炉灶“咕噜咕噜”的煮上了茶,我和雨林在台阶上相继坐下,雨林抬手从指缝里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我沏好了茶拿起一杯递到了雨林手里,雨林只是捧着,她说,

“你看这片雨林,多美啊。”

一滴酸雨从雨林脸上滑进了茶水中,雨林没有在意,一口一口的喝完了茶。

“若是雨林能够放晴,那会比现在还要美。”

“是啊,要是能放晴就好了。”

我仰头喝完了杯中茶,同样看向了那片阴霾的天,良久回眸看去,身旁只留下了小白花,一只蝴蝶振翅着已经遍布伤痕的翅膀磕磕绊绊的飞向那朵白花,我拿过伞挡在了蝴蝶上,蝴蝶颤抖的轻轻落在了白花上,像是在轻吻,随后随风消逝了在了雨中。

我抚上了琴,我的琴技比不上白鸟出神入化,乱糟糟的音符勉勉强强拼成了乐谱,磕撞着尽力完成着当日未完成的送别。

雨林消逝的那一刻,新的雨林就会在某一处“苏醒”,我想我知道她会在哪了。

等我来到树洞时,“雨林”早已在那。

她跪坐在蝴蝶丛中,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面孔上尽是生涩与迷茫,她颤抖着,无助的望着我,

“为什么会是我?”这是她的第一句话。

每一个光之子从最光明的地方诞生,一步步踩着先行者,最终走向黑暗。

……

目送陌生的光之子迈入霞谷,我沿着沿途的路,一步步走到了伊甸。曾令我闻风丧胆的红石雨,无处不在的冥龙,如今已可以被我轻松甩下,呼啸狂躁的风撕扯着我的飞鸟斗篷,终是无可奈何。我轻巧落在了伊甸入口面前,蹲下身,扔掉了已经燃烧到什么不剩的白蜡烛底座。

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叠了起来,这是魔法工坊出品的魔法纸船,由于投放纸船的光之子的实在太多,导致只要有水的地方必然塞满了纸船,长老们一致商量严格控制纸船的投放。嘛,这里应该没事吧,谁没事往伊甸里扔。

小小的纸船承载着满满的笔墨颤颤巍巍的进了伊甸,我看着随时可能中途翻车的纸船呆了半晌,掏出了一根白蜡烛。

我知道他不会喜欢看到我在这,便在地上点燃了那根刻的密密麻麻的白蜡烛,迅速的离开了这里。

我起身重回到了云野。云野大厅,这里总是有着最多的新生的光之子,有被酸雨腐蚀到哇哇大叫的,有被冥龙拦住了去路,有被螃蟹追着逃的,有被红石雨砸到光翼所剩无几的……

他们与我都没有什么关系,我大可撒手不管,但在我看到有迷失方向的光之子时我仍会上前递上一只白蜡烛,不是动了什么恻隐之心,只是我,必须这么做。

云野的风还和往常一样,一个监护人带着他的崽子离开后,除了过往的风,站在原地的我,还有,许久未曾听到的,自上而下的琴音。

琴音踏上了风,搭上了飞鸟,乘上了遥鲲,与随之传来的嬉笑声打闹在了在云层中。

我寻声,顺着那条不知多久未曾踏上的那条练琴而去的路,轻踩在了山顶边缘。

四个光之子围在一起,一人演奏着手里的琴,一旁的双子,一个认真听着,一个偷偷摸摸想在弹琴人身后来个偷袭,剩下的那人嘴角扬着坏笑饶有兴致看着,就差在那喊着“打起来打起来”,长发随意的披散着,任由风肆意的摆弄造型。

我轻轻走上前,怕碰碎了什么。

“不介意的话,可以加我一个吗?”

我们光之子在诞生的那一刻,注定要走向泯灭的黑暗,但因为光,我们终将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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