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坞的夏日总是来得格外早。
屈俭英站在廊下，看侍女们将朱红色的绸缎挂满回廊。荷塘里新开的并蒂莲被特意圈起来，系上金丝红绳——那是明日婚礼的主角要踏过的"同心桥"。
"屈姑娘，试试嫁衣？"两名绣娘捧着大红礼服走来，衣摆上金线绣着的莲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刚伸手触碰，系统光球突然从袖中滚出来：「警报！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异常！」
"我没事。"屈俭英勉强笑笑，却控制不住手指的颤抖。自从天道交易完成，她已获得这个世界的永久居留权。可系统今早突然告知——任务完成后，她仍有一次选择回归原世界的机会。
嫁衣比想象中更沉。层层叠叠的纱缎压在肩头，像某种无形的重量。铜镜中的自己头戴凤冠，额间花钿如血，陌生得让人心悸。
「倒计时12小时。」 系统轻声提醒，「宿主必须在大婚典礼结束后做出最终选择。」
窗外忽然传来少年们的哄笑。屈俭英推开雕花木窗，看见蓝忘机被一群蓝氏门生围着走向客院。他难得穿了件绯色内衫，在素白外袍下若隐若现，衬得耳根通红。魏无羡勾着他肩膀说什么，被他用剑鞘轻敲了下膝盖。
"看呆了？"魏无羡突然抬头，冲她挤眼睛，"新娘子可不能提前——嗷！"
蓝忘机面无表情地踩了他一脚。
屈俭英笑着关窗，转身时撞倒了妆奁。一枚玉佩从抽屉滚出——正是虞紫鸢那枚家传玉佩！她弯腰去捡，玉佩突然发烫，投射出一段模糊画面：藏色散人将婴儿托付给江枫眠，自己则走向燃烧的祭坛......
「最后一块记忆碎片。」 系统声音变得飘渺，「藏色散人以自身为祭，延缓了乱葬岗爆发。」
"所以她早就知道......"
「她知道你会来。」
暮色四合时，屈俭英独自来到莲花池畔。明日此时，她就将面临那个不可能的选择——回到现代平淡但安全的生活，或留在这个随时可能面临危险的仙侠世界。
"就知道你在这儿。"
魏无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拎着两坛天子笑，不由分说塞给她一坛："婚前最后一夜，蓝湛被蓝老头叫去训话了，咱们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魏无羡忽然正经起来："屈姑娘，你真要留下？"
屈俭英心头一跳："蓝湛告诉你了？"
"他用得着说？"魏无羡翻个白眼，"那家伙为给你续命，分了一半寿元......"
酒坛"咣当"落地。屈俭英脑中嗡嗡作响——蓝忘机从未提过这事！难怪天道交易后他总在无人处咳嗽，难怪他手腕的银纹有时会渗出血丝......
"哎你别哭啊！"魏无羡手忙脚乱掏帕子，"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如果你选择回去，他那半条命也就......"魏无羡做了个烟消云散的手势。
屈俭英如坠冰窟。她一直以为选择权在自己手中，却不知蓝忘机早已将性命压上天平！
"我去找他——"
"别。"魏无羡拦住她，"蓝湛特意交代，不许任何人影响你的选择。"他叹口气，"那傻子说，你若为他留下，就不是真正的自由。"
月色渐浓，魏无羡絮絮叨叨说起明日婚礼的安排。屈俭英却只听见系统冰冷的倒计时：11小时59分......59秒......
翌日吉时，莲花坞钟鼓齐鸣。
屈俭英踩着红毯走向礼堂时，满脑子还是昨夜魏无羡的话。直到蓝忘机伸手相迎，温热的掌心将她拉回现实。他今日束了金纹抹额，礼服上的卷云纹与她的莲花暗纹恰成一对。
"一拜天地——"
她与蓝忘机同时躬身，旁边魏无羡和那位腼腆的医修姑娘也跟着行礼。这场双人婚礼是蓝曦臣提议的，说既能成全魏无羡的良缘，又能避免蓝忘机当众行礼的尴尬。
"二拜高堂——"
江澄板着脸坐在主位，身侧是特意赶来的蓝启仁。当屈俭英与蓝忘机行礼时，老人家的胡子抖了抖，最终别别扭扭地"嗯"了一声。
"夫妻对拜——"
屈俭英低头瞬间，看见蓝忘机腰间挂着那枚她送的合欢花玉佩。而她自己腕上，避尘剑穗与系统光球轻轻相碰，发出微弱的蓝光。
礼成刹那，系统提示音响彻脑海：「幸福值100%！任务完成！」
光球从她袖中飘出，在众目睽睽下升至半空。宾客们惊呼后退，唯有蓝氏兄弟镇定如常。光球逐渐扩大，最终"啪"地碎裂成万千星芒——
「宿主，请选择：」 系统的声音回荡在礼堂，「A.回归原世界 B.永久停留」
两个光幕选项悬浮在屈俭英面前。她下意识看向蓝忘机，却发现他静静站在原地，眼中满是温柔与决绝——那是准备好接受任何结果的眼神。
"我......"
"等一下！"江澄突然起身，从怀中取出个锦盒，"我娘...留给你的。"
盒中是枚古朴的青铜钥匙。屈俭英刚触碰，就听见藏色散人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无论选择哪个世界，都别忘记你曾被深爱过。"
满堂寂静中，蓝曦臣忽然抚掌轻笑："好一个'灵女归位'。"
屈俭英猛然醒悟——这把钥匙正是藏色散人记忆碎片里，那个祭坛的启动器！她抬头看向选项B，突然发现底下还有行小字："选择后将被本世界同化，失去所有穿越记忆"。
原来如此。留下意味着彻底成为这个世界的人，忘记自己曾是读者，曾是穿越者......
"我选B。"
话音落，星芒骤然大亮！所有光点汇成银河，最后在她掌心凝成一块冰蓝色晶石。系统最后的声音细若蚊呐："记得帮我...向蓝曦臣要签名......"
夜宴持续到子时。屈俭英借故离席，独自来到放天灯的荷塘边。晶石在月光下微微发烫，里面封存着她作为穿越者的全部记忆——只要捏碎它，就能在保留现世记忆的同时，永远留下。
"犹豫？"
蓝忘机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他婚服外披了件素白斗篷，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屈俭英将晶石递给他看："捏碎它，我就再也不能回去了。"
"我知道。"
"你知道？"
蓝忘机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展开后，竟是座融合现代图书馆与古典楼阁的建筑设计："异世图书馆。你提过的知识，都可存于此。"
图纸角落标注着"玄正二十三年动工"——正是婚书上的日期。屈俭英眼眶发热，突然明白他早已用行动做出选择：不是禁锢她，而是为她创造留下理由。
蓝忘机解下避尘剑穗，轻轻系在她腕间："若你走，我便踏遍三千界寻你。"他指尖轻点晶石，"但不必为任何人牺牲记忆——那才是你。"
屈俭英望着他映满星光的眼眸，忽然将晶石抛向空中，拔下发间玉簪一击而碎——
无数光点如雨洒落，每一滴都映着她曾经历的片段：熬夜追剧的宿舍、穿越初见的乱葬岗、共斗屠戮玄武的洞穴......最后全部没入她眉心。
"我记性可好了。"她踮脚贴上蓝忘机的唇，"才不要忘记怎么欺负你。"
远处突然传来魏无羡的怪叫："蓝湛！你媳妇把我新发明的'视频通话符'踩坏了！"
两人转头看去，只见魏无羡举着面破碎的铜镜跳脚，镜中竟映出蓝曦臣无奈的脸。屈俭英噗嗤一笑，突然被蓝忘机打横抱起。
"回家。"他踏着满塘月辉走向洞房，"明日再修。"
避尘剑穗垂落她腕间，在月光下泛着温柔的银光，像某个系统最后的祝福。
作者：今天去医院了，这两天可能会比较忙，可能会没有时间更新，等忙完了会继续更新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