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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鹭游魂16

御赐小仵作之案里乾坤

栖鹭山庄。

西边,听荷榭。

罗嫣长叹:“说到底,还是我们镖局的人对不起他们。”

方才温渚莲眼见证物确凿,便不再隐瞒丈夫的身份:“他原来的名字,你应该很熟悉。”

“秦竞。”罗嫣说,“我和大姐,都不可能忘记这个人。”

她絮絮地对其余五人说起镇远镖局的一段往事。

罗嫣说的“大姐”,正是镇远镖局大当家罗婉。罗家人正气凛然,义薄云天,在罗氏带领下,镖局除了常规押运货物之外,也多做行侠仗义之事,既护得行旅商客安全,又捍卫黎民百姓公道,江湖上博得一片好名声。

偏就只做错过一件事:冤枉好人。

一切源于一桩偷盗案。当时,镖头偶然从江湖人士手中得到一本武学籍册,按照规矩,珍稀秘笈须保管在专有的“玉钤库”。籍册登记入库的日期是六月十五,然而,自六月十七秦竞进库借书以后,籍册便不翼而飞。

此前此后,都没有其他人进出的记录。罗婉自然把怀疑的目光集中在秦竞和他妹妹身上。

秦竞坚称自己清白,也替妹妹打包票。无奈他们彼时初来镖局,新进者总被提防,外加籍册消失正与他们有关,所以即便证据缺乏,罗婉也只好向兄妹二人告知大家的疑虑,暗示他们离开镖局,另谋生路。

如今想想,这个案件疑窦丛丛,说不定是镖局帮众嫉贤妒能,联手欺生呢?秦竞自有傲骨,逐客令听起来再委婉,终究是侮辱人,于是一句话不说,带着妹妹远走高飞。

秦竞离开后一个月,罗婉才发现真相。

镖局养的山猪得瘟病死了,要挖个大坑烧猪,以免瘟疫传染。东头的竹林正适合挖坑,镖师们挖着挖着,挖到了那本籍册。

罗婉恍然痛悔。若真是秦竞所藏,大可在离开镖局时神鬼不觉地带走。她不得不看清一点:镖局里头出了内鬼。

她和罗嫣组织人手,把镖局上下审了个遍,甚至专程请来当地县丞协助破案,查清两个月以来去往竹林的人等。查到最后,竟是镖头和库卫起了内讧,才将真实的案情曝光。

原来,镖头得到籍册时只想私吞,无奈他接过籍册的一幕恰被玉钤库卫撞见。库卫想拿捏他,威胁说,如果不把籍册上交,便告发到当家那里,问他私相授受的罪名。

武林中门派界限分明,镖局又颇多依赖集体协作,因此最忌讳和对家私传经验,也忌讳私**吞。镖头说,如果库卫夺去籍册,也不合规矩,干脆先让它入库,再诬赖那新来的小子偷窃,谁叫他那般勤学,三天两头就去看书?等事毕后,两人分享同练,还可交交手。

双方一拍即合。

六月十五,镖头大大方方呈献籍册,让它在众目睽睽下登记入库。

六月十七,秦竞进出库房。

六月十八,籍册安然无恙,好好躺在书架上。当日除了库卫外,无人进出。

六月十九凌晨,库卫偷偷转移籍册至竹林。

六月十九中午,库卫谎报偷窃事件。

事发还是因为镖头、库卫交手时出了问题。两人天天偷去竹林练习,每每过招,库卫总是落下风,便怀疑镖头伪造籍册。籍册被挖出来以后,库卫反咬镖头一口,说自己记错,其实六月十八那天,镖头进出玉钤库,忘了登记姓名。镖头狗急跳墙,索性摊牌,拉他同归于尽。

罗婉差点气晕,恨自己真是糊涂至极,原是个监守自盗的案件,简简单单,竟着了小人的道儿,且这小人还是自家养出来的,背刺主人,实在可恨。

处理完这些人事后,罗婉致力于在江湖上寻找秦家兄妹的下落。几年过去,派出去的人总算来了信儿,说看见一个和秦竞很像的人,寡言少语的,是他的性格,问起如今什么营生,只说带着妹妹,给一位富商做活儿。

罗婉立时赶赴长安,亲眼见到他兄妹二人,诚心诚意道歉许久。秦竞却冷冰冰的,说他早已成家立业,改名换姓,至于叫什么名、吃哪家饭,恕他无可奉告。他还不忘一句诛心:新的主家很好,对他相当器重,他立志效忠卖命,至死不渝。

秦、罗相会时,温渚莲和罗嫣分别在两人身边。罗婉劝了一阵,对方只如磐石般坚定。推拉半天,谈不出好结果。秦竞心意已决,死也不跟罗家人回去。

罗婉无奈作罢。

“唉!”罗嫣说完这番话,苦笑道,“我还以为他们躲我,只因为心虚防备,原来竟是对我们厌斥到了极点,根本不愿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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