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们来到一个堆满玩偶的房间，淮歌对来时路上的壁画念念不忘：拿笔画上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女人，女人身着白色婚纱，仪态端庄，栩栩如生，仿佛时刻时刻都能从壁画中走出来一般。

　　她们来的这房间灯光昏暗，乌漆麻黑，无法准确辨认出玩偶的具体形状。卡拉解释是灯坏了，还没来得及修理，于是她摸黑从抽屉里拿了个东西，点着火，才看清那玩意是蜡烛。

　　蜡烛的光笼罩了整个玩偶之家，分明只是一根小蜡烛，怎么把房间照得跟白天差不多亮呢？罢了。

　　卡拉邀请淮歌挑选自己喜欢的玩偶，卡拉毫不客气地挑了只小熊玩偶并向她表示感谢。

　　“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尽请提出来，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你把这里当自己家吧，随意走走，我现在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

　　于是卡拉离开了玩偶之家，渐渐消失在漆黑的过道里。

　　淮歌手里拿着的是卡拉给的蜡烛，但她也觉得待在玩偶之家里没什么意思，便想着离开这里，可自己有能到哪去呢？不知道自己的不辞而别会不会引起主人的恼怒，但说实在的，要她自己独自探索这个偌大的城堡，难度还是可见一斑的。

　　要不还是待在原地不动？还是去仔细瞧瞧那张壁画，不错，去看壁画吧，虽然自己胆子小，但那张壁画实在是太好看了，好看到足以让她魂牵梦绕，方才使她鼓足勇气面对黑暗。

　　说走就走，她二话不说就走去来时的过道寻找那张壁画……找到了，就是它。

　　那壁画上的女人表情是淡漠的，但依旧撩人心弦。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间尤物？无法理解造物主是如何把她创造出来的。

　　淮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淮歌逐渐感觉到这张画的一些诡异之处：她的余光不时能够发现画里有东西在动，可当她定睛去看时却往往看不出什么端倪，难到是自己的错觉，对自己这几天备考开夜车精神状态不好？不会吧，这可是梦境啊，跟现实有什么关系？

　　忽然，画中的女人开口说话：“你是谁？为何盯着我看个不停？”

　　淮歌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抱歉抱歉，您实在好看。我情不自禁多看两眼。”

　　“多谢夸奖。”

　　“请问您是这里原先的女主人吗？如果我想离开的话，请问我得往哪里走？”

　　“是的，如果你想离开的话，可以一直往左边走，那里的尽头是楼梯口，这里是三楼，你往那可以下到二楼。下到二楼后往右走，能看到有一个亮着灯的小角落，走过去，便可以看见到一楼大厅的楼梯……”

　　“非常感谢。”

　　“祝你好运。”

　　“祝我好运。”淮歌强颜欢笑，她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绝对没有好事会发生。

　　淮歌按着女人的指示前往二楼，紧接着在二楼寻找前往一楼大厅的楼梯口，奇怪的是，她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个楼梯口，甚至感觉自己一直在这里绕圈子。她能感觉到走廊似乎没有尽头，因为上面并没有挂什么壁画，所以她无法判断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淮歌猛地转过身后望去：有一个庞然大物发疯似的向她冲来，这怪物的没一步都能把地板折腾得够呛，地面随着它的踏步开始剧烈晃动，淮歌差点没站稳脚跟。她下意识开始向前拼了命地跑去，不在乎是否能找到什么楼梯口，有个地方躲着也好，毕竟自己可不想被那个庞然大物踩扁。

　　“这里果然不对劲！”

　　这怪物看似笨重，跑起来却异常快捷，好像身后长了翅膀一样。它追得越紧，淮歌的内心就越绝望，她的求生欲时时刻刻激发着她的运动潜能，但潜意识里有不断地下达消沉的念头：死定了。

　　“说什么死定了，跑快点啊！我可不想在这里结果了。”

　　淮歌恨铁不成钢地对自己说。

　　持续半个小时的追逐着，走廊的尽头一片黑暗，耐心随着希望被一点点地消磨，在体力这方面，即使是成年男子，在长达三十分钟的极速奔跑后体力也是消耗殆尽的。是的，淮歌跑不动了，她想放弃，然后就这样结束自己不完美的一生。她缓缓放下脚步，泰然自若地转过身。

　　在烛光的照耀下，她看清了这只怪物的样貌：这模样不是她先前在玩偶之家挑选的小熊吗？什么情况？感情原来让她挑选玩偶是要她挑选结果自己的玩意。也罢，就这样吧，反正这里只是梦境啊，就算真的死在这大不了前往另一个世界。

　　眼看大熊离自己越来越近，淮歌逐渐屏住了呼吸，她决定向死而生，坦然面对上帝的安排。她缓缓闭上双眸。

　　“嗯，嗯，嗯，嗯……”

　　奇怪，这怪物似乎在自己面前止住了脚步，好像还在说着什么，可它只会嗯嗯嗯地叫。

　　淮歌睁开眼睛，抬起头盯着大熊的眼睛，着大熊看样子两米多高，她要尽力抬起头才能看见它圆溜溜的小眼睛。这大熊浑身上下毛茸茸的，脖颈上系着黑色领结，表情严肃庄重又不失寻常玩偶的可爱与萌态。

　　她分明已经为自己的离去做好心理准备，现在却发现不能结果自己下意识有些失落，她心之所向的另一个世界，什么时候才能与之碰面。但说实在的能暂时的苟活下来，好像也不错。她情不自禁朝大熊白了一眼并叹了一口气。

　　“嗯，嗯，嗯，嗯……”

　　“嗯什么嗯！有话快说。”

　　淮歌没有耐心听它啊啊啊叫个不停，关键是不知道这玩意到底在说些什么，就开始有些烦躁。虽然自己的性命严格来说是大熊留下的……

　　“嗯，嗯，嗯，嗯……”

　　在两三次的重复之后，淮歌发觉这熊只会啊啊叫。她脑筋一转，眼珠子瞥向大熊的嘴，上面被缝的密不透风，也难怪它说不出话来。莫非要找剪子把它的嘴剪开？

　　“需要剪刀把你的嘴剪开吗？”

　　“嗯，嗯，嗯，嗯……”

　　淮歌暂且把最后的这声嗯嗯当作是默认。

　　“请问哪里有剪刀？”

　　“嗯，嗯，嗯，嗯……”

　　“要不……你用手指明下方向？”

　　听到这句话，大熊慌了神，双手在半空中挥舞的几下，接着抬起右手指向身后的走廊。

　　“好的谢谢。”

　　淮歌往身后走去，正巧与大熊擦肩而过的时候，大熊拉住了她的手，淮歌原本冰凉的手瞬间被一股暖流触动，她的心咯噔一跳，脸上露出诧异的神奇。

　　“怎么了？”

　　她分明能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温柔了许多。

　　大熊愣是摇了摇头。

　　“没事的，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最重要的是，她急切的想离开这个地方，无论如何也好，这次自己性命是免于一旦，那下一次呢？待在原地不能干什么，等卡拉过来接自己吗？但自己似乎又迷了路，那女人是故意的吗？还是自己是真的笨走错了路。也罢，干巴巴站着听一只熊嗯嗯叫，不如先知道它在说什么，说不定是什么重要的事呢？

　　淮歌笑着安慰它。

　　大熊依旧摇着头。

　　淮歌不再管顾，直接甩开它的手，径直投身于黑暗之间。

　　在走的过程中，淮歌发现墙壁上原先没有壁画的地方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一些稀奇古怪的画：城堡中唱歌的女人，被人绑在木架上用炬火焚烧的孩子，昏暗的地下室，手术台上的尸块……这让淮歌愈发毛骨悚然，她非常害怕这些事物会突然从画里蹦出来，可眼下自己最重要的事还是去找把剪子剪开大熊的嘴巴。

　　走了好一会，前方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房间，这些房间都是上锁的，淮歌尝试用狸猫给的这串钥匙一间间地打开这些门，试了许久，知道最后一间才打开了。

　　淮歌站在门前犹豫了两下才进去。

　　房间里十分亮堂宽敞，主人早已点好了灯，似乎是在刻意等来客人的到来。

　　淮歌在房间里看见了衣柜台，储备箱，还有一架蓝色的婴儿床，婴儿床边是婴儿车，里边有一只兔子玩偶，看样子似乎是卡拉怀里抱着的那只。

　　正当淮歌端详着这只兔子玩偶的时候，这玩偶同样突然开口说话：“你为什么要盯着我看。”

　　“不好意思，我对你的出现有些好奇，你好像是先前卡拉怀里的那只兔子。”

　　“是的，我的主人现在有事，她把我放在这里。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请问这里有剪刀吗？”

　　“有。”

　　“请问在哪里？”

　　“在我的身体里。你只需要拉开我身后的拉链便可以在我的身体里找那把剪刀。”

　　淮歌按它的指示将它抱起，拉开它身后的拉链。接下来的这一幕让淮歌吓坏了，这拉链背后哪有什么填充玩偶的棉花啊？全是动物骨架和血肉，这哪里是什么玩偶，这只一只动物，一只活生生的动物，一条鲜活的生命。

　　淮歌差点就把它摔在地上，还在潜意识制止了她意图失礼的行为。

　　“别害怕，那都是幻像，你只需要把手伸进进去，很容易就能拿到剪刀。”

　　淮歌的心砰砰直跳，她不敢想象要真把剪刀拿出来这兔子会变成什么样？那估计得血肉模糊不堪入目。

　　怎么办？若真如兔子说的这些都是假象，那她压根儿就不用担心会发生什么。可要是卡拉突然回来了怎么办？她会怎么看自己？还会因此引发什么事？她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