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身衣衫是必须的。
夜华尽管迫不及待地想见白浅,但毕竟在玄晶冰棺里躺了三年,那件醒来时穿着的玄色开领底衫分明是他平常睡觉时的穿着,是谁那么不识趣,让他不那么体面地入殓?按照天规,起码也应该是着六层正装和束发安息才对啊。害他还不得不闪身直接回到洗梧宫的寝殿去换身新衣,毕竟与浅浅有三年不见了,四海八荒第一帅的形象虽不知浅浅是否曾有感知,但穿着睡衣相见就委实太煞风景了。至于沐浴和冠发什么的,是真的来不及了,等到了青丘再说罢。
仙婢都在门外,好在没发现他回来,不然恐怕受朝拜也得浪费些时间,夜华想罢便迫不及待地闪身到青丘去了。
此时一只九尾白狐刚好隐身落入洗梧宫,直奔夜华寝殿,现出人形时太过匆忙,差点摔了去,好在仙婢们扶得及时:“上神!”
“君上呢?君上呢!”白浅急道。
“君上不是早就葬在无妄海了吗?”据说白浅上神自太子死后就终日昏睡,莫不是已经疯了?
白浅以为希望再次落空,她摇摇晃晃着走出洗梧宫,似乎夜华又死了一次般伤心。
似死的心摇晃着转身,便见一熟悉的身影,仿佛溺水之人找到一叶浮萍,便跪跌在地,再也无力站起:“师父,夜华呢?”她哭着。
墨渊扶着最心疼之人,心里纵然万般不舍,但仍似无波:“我就猜到你会来这里。”
只见眼前可怜的人儿似乎再也说不出别的话,只重复念着那个名字:“夜华呢?”
“别怕。”墨渊安慰她,告诉她夜华为何苏醒,且因为毁灭东皇钟解救苍生的功德,已重塑仙身并飞升上神。
看着笑容再次重现在那张梨花带泪却又美丽异常的脸上,墨渊便也不自觉地笑了,他伸出手轻轻为他的小十七拭着泪,看着她的笑意更深,直到她有点迫不及待地挣脱他的臂膀,然后转身飞去,然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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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应该就是墨渊说的浅浅为他立的衣冠冢,可为何上面没有“亡夫”或是“妻立”之类的文字,反而只有一个画得不甚有意境的粉色桃花图纹?不过这是出自浅浅的手笔无疑,夜华深知浅浅十几万年修的是逍遥道,对琴棋书画是一直不怎么感兴趣的,只是棋艺他了解,书写他也见过,这画确实是头一回所见。
要不是这桃木碑立在青丘,夜华会觉得这是阿离为他做的衣冠冢,因为这碑上的画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幼稚。想到了这个形容词之后,夜华就忍不住笑了,他的浅浅虽然活了十四万年又总以老身自称,但做事不瞻前顾后,常常旁若无人,自得其乐的个性真是跟阿离一般无二呢。
只是这十里桃林一片死寂,只有这衣冠冢与桃花相伴,仍是凄凉。他的浅浅似乎也不在此处,去哪里了呢?
刚这么想着,远处熟悉的呼唤便传入耳内:“夜华----”
夜华循声看去,发现那个天地都为之失色的美丽人儿矗立在那处,不敢再近一步,似乎在害怕什么,只直直地看着他。
白浅见缓缓转身的男人就站在衣冠冢边,他穿着一身黑白色的花纹衣衫,头发就那样散着,衣服也像是随意在腰前打了个蝴蝶结,这衣服白浅在梦里也没有见过,尤其是这不太正经的穿着方式和没有束发却在外面站着的情况,委实不太像夜华的作风,但他脸上的那抹温柔的笑,以及凝视她的眼神,就是夜华无疑。
没等她分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夜华就已经朝她伸出修长的手,是他最爱说的那几个字:“浅浅,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