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迷谷刚带东华帝君、大皇子央错和夜华走进洞内，就发现刚刚原本围着小天孙乱成一团的狐狸洞，此刻上神个个都有自己忙活的事，下棋的下棋、喝茶的喝茶、弹琴的弹琴，甚至还有在作画的，当这些活儿全都铺排在这一处同时进行的时候，迷谷才发现，画面忒不协调了些，但却不敢厚非。

“父君~~”此刻阿离在白浅怀里，朝夜华甜笑。

夜华快速浏览狐狸洞内的情景后，与白浅对视的同时，也朝儿子微微点点头。

可一屋上神似乎没瞧见他们三人一般，继续做着手里的事。夜华身为晚辈，只好低眉顺耳，逐一作揖鞠躬拜会：“夜华见过阿爹、阿娘，见过大哥、大嫂，见过二哥、二嫂，见过三哥……”奇怪的是原本最积极说要为难天宫的那几位，听见称呼后便默默点头回应，反倒是三哥觉得奇怪：

“等等，怎么就叫那么亲密了？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吧？”而且：“你真的不是墨渊上神？”

这时大哥也搭腔：“我刚刚一瞥也觉得甚是奇怪，这不是剃了胡子的墨渊上神吗？”白玄上下打量夜华，怎么看怎么别扭，要不是三弟起了个头，白玄也是不敢对跟墨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敬的。

可他们几兄弟，怕是根本没想让夜华有机会答腔，每每夜华刚想张口，下一个哥哥就又开始说话了，这次是白真：“可不是吗？当初我第一次见夜华，也以为他是战神墨渊再生，你说是不是？老凤凰？”

折颜一笑，继续喝他的酒：夜华总归是要成为这狐狸洞的驸马的，身为外人的他还是不参合为妙啊。

“那怪不得小五会看上你。”三哥最不怕死：“她觉得四海八荒最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一直是她师父。”

白真抿嘴笑了笑，趁机把事闹大：“可不是吗？当初听折颜说带她上昆仑虚时，她一个姑娘家，就盯着人家墨渊一眨不眨眼的看，据说看得墨渊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而且在小五心里，她师父墨渊的地位，比阿爹阿娘还要重呢。”

“七万年，足足取了七万年的心头血啊~！要不是一直在旁看着，我也不会相信。”白真说得越发起劲。

“七万年的心头血？！”三哥大惊，接着调侃道：“小五，你是如何活下来的？怪不得就你这法力，也能飞升上神，原来是救了父神嫡子的仙身，这可是大功德一件啊。”

小时候只要三哥和四哥在，狐狸洞就准会被闹得鸡犬不宁，这会白浅对夜华也是爱莫能助，只有扶额不敢随便吭声的份，否则场面定会更加难以控制。眼见夜华神情越来越凝重，却依然恭敬地站着，白浅就觉得难受。

幸而身为长辈的白止，关键时候还是站在了未来女婿夜华那边：“白颀，你都三万年不在青丘了，是如何得知那么多的？”

“呃……我这不是听四弟说的么？”白颀被阿爹戳破，只好出卖四弟，便又继续拨弄他的琴弦去了。

“三哥，你……”白真没想到，会被自家兄弟出卖，又不小心瞥到小阿离天真无邪的双眼，差点就忘记刚刚答应过他什么，于是：“哦……那个，虽然说从前小五最喜欢墨渊上神的脸，反正夜华你跟墨渊上神也长得一般无二，我想现在你在小五心中，才是四海八荒第一英俊的人吧？你说是吧？团子？”便讨好地向阿离堆起了笑脸。

这时小阿离的童言打破了这一尴尬的局面：

“不对不对，既然父君跟墨渊上神长得一样，那如何能成为第一？第一不是只能有一个人吗？”

“阿离说得对！”折颜赶紧救白真：“那依你看，谁才应该是这四海八荒第一英俊之人呢？”

阿离侧头想了想，然后摇摇头：“阿离不知，阿离觉得折颜上神和各位舅舅都很是英俊潇洒，比阿离在天宫见的都要英俊多了。”众舅舅们都受用地笑了，这时一直被遗忘的东华帝君瞥了阿离一眼：这小子是跟谁学的如此油嘴滑舌？不像是夜华教出来的儿子啊。

“那这样好了，既然你是太子夜华和四海八荒第一美人白浅所生，所以四海八荒第一英俊的称号就给你可好？”折颜觉得阿离虽小，却很是上道。

阿离居然脸红了，然后就被众舅舅们各种挠痒，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时候夜华终于有机会开腔，他一向最有礼貌，重新朝三哥白颀作揖道：

“夜华见过白颀上神，因为是第一次见，所以夜华特意备了古琴作为见面礼，是当初父神留下的，大哥墨渊一直不舍得用，夜华便向大哥要了来送给知音。”

白颀早就忘记刚刚自己说了什么，很不造作地两眼发着光，这琴当年他随阿爹白止拜会墨渊上神时有幸见过：“好妹夫、好妹夫，坐。”随即把刚刚在弹的琴扔到一边，接过夜华递上前的古琴，专注于试音去了。

白真白了三哥一眼，直觉家门不幸。

“谢三哥。”夜华淡定一谢，顺道改口，又转而朝白真拱手一拜：“夜华见过四哥。”

白真也只好点点头，谁让小阿离也在盯着他看呢？

白浅暗暗为夜华捏一把汗，好在他们俩每日随时都可以通过铜镜聊天，夜华还谨慎地提前问了她爹娘和每个哥哥的喜好，白浅不禁又再佩服夜华几分。

“央错见过……”但身为大皇子的央错就很尴尬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止打断了：“来来来，帝君，怎么今日也要劳烦你出动？坐，坐。”

东华帝君在凤九一动不动的注视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今日倒是热闹。”

“请帝君见谅，这些儿子都不成器，不成器。”

“喔？我看个个都是上神，就属狐帝你这青丘上神最多了。”

“见过帝君。”众人便齐刷刷地朝帝君行礼，好歹是与阿爹同辈的上古天神，虽然听闻对不起他们家凤九。

“嗯。”帝君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这一应朝拜，转而继续说道：“本君此番前来，是奉了天君之命，来与狐帝你商量太子夜华和白浅上神的婚约，他们的孩子也已经三百多岁了，是不是也该赶紧把婚礼办了？”

“当初太子沉睡，帝君不是也来过？说什么小五跟你们的太子只有婚约，还没成婚，所以连无妄海都不能去祭拜。我以为那时候的意思就是退婚了？”狐后可不怕什么东华帝君，他们家青丘的帝君可多了去了。

狐帝清了清喉咙，也把腰杆挺直了，斜眼看向东华。

东华看了央错一眼，把球踢给这个始作俑者，直叹有狐后在真不好办，所谓好男不与女斗，虽然他眼里一直没有什么男女之别，可这会一双亮晶晶的眼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不知为什么，看得他都觉得浑身不自然。

央错只好弯腰作揖，认错道：“当初小仙以为儿子夜华已经死了，不想白浅上神还寄情于我儿不可自拔，所以才……”

这话听得是忒不顺耳：“反正呢~我们家就浅浅一个女儿，还靠着她为我们狐狸洞开枝散叶，随便嫁出去我可不愿意。”白浅佩服阿娘这胡说八道的本事，她上面明明还有四个哥哥，怎么变成需要她来开枝散叶了？

“上神说的是。”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东华听见央错如此说，只能狠狠斜盯他一眼。

夜华默默叹了口气，也不好驳父君的话。

“既然这样，那你们还是走吧，把阿离留下来就好，我们阿离三百多年都没住过狐狸洞，也该住住青丘了。”狐后说完，众青丘上神齐刷刷地点头。

“这……？”央错不敢有异议。

东华：“那我也不打扰，便先告辞了。”瞄了一眼刚好在走神的小凤九，难道是错觉？怎么觉得她胖了？

原以为天族只能悻悻然打道回府，却没想到夜华竟转而与东华、央错作揖告别：“帝君、父君慢走，夜华过段时日再回天宫，奏折会让伽昀送来青丘批阅，请告知天君不必挂心。”这太子的脸皮厚也是非常人所能及：“浅浅，难得今天阿爹阿娘和哥哥们都在，我为大家画幅丹青可好？”

“真的？”狐后一下精神就来了，什么刁难都忘了：“说起来，我们上一幅全家福还是小五出生时所作，我们一家真的好久没齐聚一堂了。”

“夜华，早闻小五说你左手画的丹青都与右手一般好，今日真想见识见识。”白奕也甚是雀跃。

“来来来，我们坐哪里好？”白止已经开始招呼孩子们坐下了。

东华正好乘机把央错拉走。

夜华瞧着这狐狸洞一家热闹的熙熙攘攘，真是好生庆幸自己的准夫人的成长环境与自己半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