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五日，一直关着的殿门开了，容齐看着进来的符鸢，说道：容齐“朕，要立后。”

而符鸢，难得的没有反驳，她看着穿着容齐从前的衣衫，被容齐护在身后的瑾昭，淡淡地说道：符鸢“陛下立后是国之大典，既想好了，便去安排吧。三书六礼，许多事情呢。”

容齐看着符鸢说道：容齐“儿臣，谢母后成全。”

符鸢看着他说道：符鸢“你是哀家的儿子，澹台家的嫡女，配得上天子之尊。哀家有话和陛下交代。”

“是。”容齐感觉到瑾昭拽住了他的手，想阻拦他。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容齐“朕，不会食言的，罢朝一月，奏章定是要堆满了桌子，去数一数，有多少本。朕，很快回来。”

符鸢看了一眼，便不再多看，只是容齐转身面对她时，她看到了瑾昭眼中的警告和杀意，符鸢瞬间就笑了，果然，这才是世家之女该有的样子，就让她看看，她能比她幸运几分吧。

出了含章殿，符鸢难得的没有和容齐提起复仇的那些计划，只是说道：符鸢“你要娶她为妻，可是想好了？”

容齐“澹台家是千年名门望族。”

符鸢“她，出身尊贵，天下间，没有一个女子家世比她还要尊贵，齐儿，”符鸢看着他说道，“这四方的天，你想好要留她一生在这其中了吗？”

容齐“君无戏言。儿臣，知道对她不起，她任性，日后，母后，多担待，若她哪里做的不好，母后尽管怪儿臣便是。”

符鸢“这些日子，北临来的书信，哀家每一封都给你留着呢。至于她，你倒是心疼她。只是，她，不会做的不好。倒是你，记得做好才好。”

容齐“儿臣，会善待与她。”

符鸢“你们父子，这个时候才最相似。”

符鸢看着花园里盛开的芍药、娇艳欲滴的高山杜鹃，小小的金露梅，说道，符鸢“你大婚，是大事。也该让你父皇知道。去吧。哀家累了，去吧。”

容齐不明白，但是还是拱手离开了。等他离开，符鸢说道：符鸢“出来吧，还想看到什么时候？”

澹台瑾昭“母后说笑了，瑾昭是怕扰了母后赏花的心思。”

符鸢“你改口倒是快，”

符鸢摘下一朵芍药，在指间把玩，斜了她一眼，符鸢“哀家，这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澹台瑾昭“镇南王府里也种着这金露梅，只是，不如这里的长得好。”瑾昭摘下一朵金色的小花，说道，“年年开的花也不多。”

符鸢看着那几株金露梅，嘲讽地一笑，说道：符鸢“这算什么开得好，你是没有见过，”

符鸢顿住了，不再言语。

澹台瑾昭“我见过，”

瑾昭将那朵花拿在手里，说道，澹台瑾昭“年少时，随祖母去过一趟宸国，那里的草场上，遍地都是芍药，一大团一大团，红艳艳的，比牡丹还要灼目；还有这种黄色的小花，可是这种花，似乎是只能在草原上长得好。”

符鸢看着满园的花草，说道:符鸢“哀家劝你管住你的嘴，伶牙俐齿，平白惹人生厌。既要进这宫里，以后时日还长着呢，你别让哀家容不下你。”

澹台瑾昭“宫中时日漫长，瑾昭陪着娘娘做个伴，不好吗？”

符鸢看着她，良久才说道：符鸢“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皇后之位，从来不好做，你要学的还多着呢，想和哀家作伴，不是谁都可以的。”

澹台瑾昭“那，母后就等着瞧吧。”

瑾昭摘下一朵芍药塞进了符鸢的手里，说道，澹台瑾昭“以后这园子里也会种上我喜欢的花的，瑾昭告退，母后慢慢赏吧。”

符鸢看着手中的芍药花，指尖拂过红艳的花瓣，说道：符鸢“果然是个聪明的，想在园子里种上你的花？年少不知事，才会如此贪心，可惜了。和哀家作伴？呵，这路还长着呢。”

容齐的书信和瑾昭的书信到了府中，澹台家难得人人都在，瑾昭跪在祠堂里，正堂里，气氛有些压抑，澹台奕扫了一眼三个儿子，说道：澹台奕“那这么说，你们是都赞同这桩婚事了？”

“爹，你姑娘可都把人吃干抹净，这个时候，还有别的办法吗？”澹台霖说道。

澹台修拨弄了一下手上的杯子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昭昭的婚事本来就不好安排，从前把她藏着，如今她名声满天下，除了皇家，嫁给谁能护得住她呀？这桩婚事，起码是她自己选的。”

澹台彦“君恩难测，但是，咱们应该相信昭昭。而且，启皇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就凭咱们家的家世谁还能欺负了她吗？”

“···”澹台奕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叹了一口气说道，“把她叫出来。”

瑾昭被如茵扶着到大堂，“去给大小姐拿垫子，脚榻。”澹台奕吩咐道，“想清楚了？”

澹台瑾昭“女儿，”

澹台奕“想好了再说。”

澹台奕看着她，说道，澹台奕“开弓没有回头箭，皇家不比别人家，一朝踏入宫门，再想回头，爹和澹台家能给你的，就有限了。”

澹台瑾昭“世家之女，本来就不应该让家族不断为了自己而付出，我想的很清楚，爹爹，你的女儿生来就不是一般人，我不会后悔，我的人生一定会很好的，因为，我会自己挣到我的人生。”

澹台奕“皇上心中另有他人，此事，你可知晓？”

澹台瑾昭“爹，天眼在我手中，我早就知道了，但是那不重要，人生漫长，千载春秋不争朝夕。您不相信您的女儿吗？”

澹台奕“人心难移，你如何能笃定你是那个会赢的人？”

澹台瑾昭“爹，我从没想过我一定会赢，而是确定我不会输。虽说，不争朝夕，但是，我若抓住这每一个一朝一夕，那么，总是我赢不得千载春秋，至少能得到这几十年的春秋。”

澹台奕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半晌才说道：澹台奕“那就回去忙起来吧，皇后的凤袍虽不用你自己做，但是许多嫁妆都需要你自己一一过目，既入局中，总要仔细清点自己手上的筹码才能底气十足。”

澹台瑾昭“爹爹放心吧。”

澹台奕“去吧。”澹台奕对三个儿子说道，“你们也都忙起来吧，这婚期就在下个月，宸国要送信，戎狄也要，各色珍宝都要准备起来，你们娘亲和祖母怕是都忙不过来了，你们三个也别闲着。”

澹台彦说道：澹台彦“正好，我也需带着涵儿回一趟神医谷，一路可以采买些东西，也回神医谷备些药材。”

澹台霖“那我就去宸国吧，戎狄那儿还是大哥去吧。”

澹台修“我去？”澹台修挑了挑眉说道，“也好，诺敏今年也到了出降之龄，我正好去参谋一二，陛下如今不是良配了，我觉得朝中倒是有不少适龄之人，正好，带些画像给舅舅选一选，也是美谈。”

澹台霖“大，大哥，你，”

澹台修“从前，因为昭昭和陛下，家里多少有些顾忌，但如今，中宫既定，昭昭出嫁，你若是真的放不下，将她娶回来也是可以的，毕竟阿翁年纪大了，戎狄王位更迭，再许嫁公主稳固两国情谊，势在必行，她嫁来我们家，于国于你于澹台家于她都是好事。”

澹台修走到他面前说道，澹台修“正好，阿翁作保，这桩婚事不难，你呢，亲自去一趟戎狄，宸国那里我去一趟，正好见一见千易。西启与北临联姻之事算计颇多，多半成不了，西启如今必须要稳住和宸国的关系。”

澹台彦“大哥，这些事，你就慢慢和爹商议吧，我就先走了。”澹台彦转身就走，“爹，孩儿告退。”

澹台奕“去吧去吧。”

澹台奕倒是没说什么责怪的话，这是世家惯例，长子继承家业，次子只需要在家族需要的时候奉献力量，其余的不必受家族约束，所以如今澹台家，长子继承家业，次子醉心医术，幼子想要做个江湖浪子也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