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夜,容谷主也在午时之前到了,正好赶上吃饭的点儿,四派领导的掌门长老们聚在一起用了午饭。
扒拉两下碗里的青菜,她出神了一会儿,遂又低头继续用餐,听得东方岛主与夫人低声细语几句,忽然想起东方岛主剿灭邪教时与岛主夫人一见钟情的传闻,轻笑了一下,一见钟情,实在是很美的相遇了。
他赐予她姓名,为她冠上天下最尊贵的姓氏,她垂眸,却到底是不得长久。
“情人咒面具由昆仑不死树制成,种在土壤里,以真气浇灌,若有心悦之人自然能长出心灯。两日后长出的心灯若在司凤手中明亮,那便是真心喜欢司凤。”
指尖夹着一片破碎的面具,白露蹙眉,不知不觉已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无意识地把玩着手中的面具碎片,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她房中却还亮着灯。
“心灯……么?”
微不可查的嗓音带着点低沉,呢喃了一句她便没在说话,窗外有弟子们走动的声音,随手一掷,褐色面具碎片落在不远处台子上的小土盆里,掐诀渡上一缕真气。
倒头就睡,不多时便进了梦乡。
第二天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旭日东升,灰蒙蒙的雾似在不停地滚动,前些日子阴雨连绵,乌云黑压压的一片,无端令人觉得压抑。
她推开窗,微风携着缕缕花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两日期限已到,褚璇玑的心灯没有种出来,司凤自然又是一阵伤心,只是听璇玑说是心灯本来是有的,特别大特别亮,只是她刚拿到手里,那心灯就消散无踪了。
璇玑问元朗这怎么算。
元朗自是不信她这番说辞的,讥讽一声道:“怕是你根本就没有种出来,胡乱编了个理由吧,那也该编的走心些,你说的太假了。”
可最后盆里的树皮也不见了。按理来说,这心灯不出树皮应是还在的,现在树皮不在,要么是璇玑说谎根本一开始就没种,要么就是璇玑说的是真的,种出来了心灯却被她‘自己’碰散了。
此‘自己’非彼‘自己’。
简单来说就是,心灯的主人本就不是璇玑,而是另有其人,这个人种出来心灯,被璇玑拿了起来,而那人心中的人不是璇玑,心灯就在她手中消散了。
对于这个出乎意料的发展,离泽宫的议论声颇多,谁不知道这褚璇玑的心灯对象是他们的首徒禹司凤啊。如今事态发展成这样,实在是出人意料。
“比如?”
“小银花。”三青咬牙,见白露神情怀疑,又愤愤地补充一句:“小银花不是一直很黏司凤?我觉得她喜欢司凤,不想让褚璇玑跟司凤成亲。”
白露扯扯嘴角,觉得认真在问的自己脑子不太清醒,三青满脑子都是歪理,能说出什么像样的话。
她不理三青,三青自己也能说的自在:“还有,我觉得少阳的那什么敏言,还有那个昊辰……嫌疑都挺大的。”
啧,胡言乱语。
昊辰觉得自己心态即将炸裂了。
璇玑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她已经不眠不休的输了两日的真气,直到方才才精力不济沉沉睡去。
昊辰刚刚来过一次,现在是回来为她披一件衣服,省的这么睡着再着凉了,但是,他现在着实没有了什么心思再注意她。
死死盯着一处,土盆里绽放的晶莹剔透的心灯,眼前阵阵发黑,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在司命出现在他身后时,情绪起伏就更大了。
他闭了闭眸,觉得现在的情形诡异的过头,司命也不出他所料的开口了:“帝君,您种下的这个昆仑木,能开出心灯啊。”
司命胆子不大,可在有些时候偏偏能一针见血的戳中柏麟帝君的痛处,拉仇恨拉的实在太妙。
“可您天上地下修炼的都是无情诀,怎么会种出心灯呢?而且还这么、这么大,”司命伸手比划个大圆圈,生动形象的表现出心灯的又大又圆,“这么圆,关键是这心灯至臻至纯,还贼亮,真有趣哈,真有趣。”
可不是有趣吗?
谁不知道天界的柏麟帝君修的是大道无情诀,斩断情根,断绝凡世情念与爱欲,可如今,他看到了什么?本应无情无爱的柏麟帝君,种出了心灯!
心灯!那么大!亮的晃眼睛!
司命觉得自己吃到了惊天大瓜,迫不及待的要记在自个儿的三界恩怨录上,这么好的素材,他这回下来的时间正正好,只顾着心里惊叹不已,忽略了一旁帝君越来越黑的脸色。
昊辰攥紧拳头,隐约有骨头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睁开眸子,阴冷的视线落在司命脸上,嘴角僵直,直盯得司命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
坏了,帝君好像生气了,怎么办怎么办?现在遁走还来的及吗?
“司命,你若是觉得你管理司命殿清闲,我不介意把你扔到忘川,让你去渡厄桥走一遭!”
说完甩袖离去,只留下司命苦着一张脸,瞅一眼亮闪闪的心灯,叹气道:“唉,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您就是有了喜欢的人,为什么非要遮遮掩掩的呢?”
他是真的不懂帝君为何这么抵触情情爱爱,明明自己有了喜欢的、想要与之共度余生的人,为什么却不能大胆的承认呢?
帝君,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啊,到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司命的心思昊辰不知,即便是知道了,他也是不会在意的,对于他来说,守护三界才是他的职责,其它的小情小爱他不会看在眼里。
却不想司命的担忧一语成谶,那时候的柏麟帝君才恍然懂了,只是太晚了,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着,更何况那人的心思根本从一开始就不在他身上。
本就是后来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