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答案。盛宝宁似乎早有所料，福了下身，然后慢慢离开了。
屋里的人想去送她，让橘红拦了一下。她福了福身，递上一个盒子。
“今日没得空与六姑娘叙话，礼送的有些迟了，老太太莫怪。”说完递去明兰手里。
如兰探眼瞧了，发现是条长命锁。垂眼看了看手腕上的臂钏，这么看都觉得这个长命锁更华贵一些。心里那点酸气又泛起来，原来还是都喜欢明兰……
明兰道过谢，侧头看了一眼盛老太太。这个长命锁很精致，是比墨兰如兰得的臂钏玉佩好上许多的物件，算是厚礼。她有些惶恐，也不知道如此得庶妃看中是好是坏……
“老太太……”橘红微微躬身，“我们娘娘说，您给的东西，她没福气再戴着，便赠予六姑娘了。”
待着人散出去，盛纮走在最后，脚步一顿，回身问了句。
“我记着，这好像是宁姐儿九岁生辰那年打的，做什么要给明兰？”盛纮皱着眉，话打口中一过，猛一激灵，只觉得后心泛凉。
气得不轻的盛老太太，在听了盛纮的话之后，轻轻闭上了眼。
“今日，是她生辰。”
辽王府的大公子来接盛妃回家。盛长柏领着人进来，站在小回廊那头。
都知道这位大公子是同窗好友余嫣然的表哥，墨兰她们微微侧目去瞧，隔着压雪枯枝，影影绰绰，该是一个很高傲的男子。
赵睿和感受到几道视线，略略抬眼，原是屋那头几个小姑娘在盯着他瞧。
“小侄睿和，见过盛家伯父，给姨娘请安。”他礼数周全，面容也是温润的模样。明兰因为余嫣然的缘故多瞧了他一眼，紧接着收回目光又看了一眼盛宝宁。
有些事在京城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盛妃想要亲近她的四公子做世子。因为这个事情，余嫣然已经很久没有来寻她说话了。
这边想着，那边盛宝宁已经被簇拥着，出了盛家了。
又看了一眼匾额，盛宝宁慢慢呼出一口气。过去了……让它过去吧。
她想了想，走到华兰身边。取下发间凤穿牡丹的金步摇，替她簪上，“有困难了，就来找我。能帮的都帮。”
“小姑姑……”华兰眼眶涨涨。
盛宝宁抚了抚她鬓发，“走了。”
“娘娘起驾！”
赵璋在京城走了一天，回来的时候虎着脸一言不发，给许溯吓得不轻。他看见赵璋过来，给他倒了一杯茶，“喝吗。”
赵璋盯着许溯，脸上十分认真，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十分离谱。
“你说我给庶妃过寿能不能收点礼金。”
许溯当时一口水喷出来，半晌才皱着眉劝道，“王爷，给一个庶妃过寿不合规矩……”
“那侧妃总行了吧！”赵璋也跟着皱眉，“我一会儿进宫一趟，正好侧妃晋封连着生辰宴一块办，办的热热闹闹的，京城里有头有脸的都叫上。”
许溯看出来赵璋不是在开玩笑，这个计划仔细想想也不是个馊主意，起码挣钱的前提是要有启动资金。
盛宝宁坐在马车里，一只手掀了帘子，“你父王让你来的？”
“是。”赵睿和慢悠悠骑着马走在她身边，“怕您挨欺负。”
盛宝宁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她抿着嘴角，“欺负倒是没有。”
“那就好。”赵睿和一拽缰绳，唇边漾着促狭的笑意，“父王等着您呢。”
盛宝宁抬头看过去，赵璋静静站在院子里，一张脸笑容温和。
他扬唇笑笑，“回来了。”
“回来了。”盛宝宁跳下马车，直直扑进他怀里。赵璋拥着怀里人，凑在她耳边，“生辰快乐。”
只这一句，比任何蜜糖都要甜蜜。她盛宝宁啊，也是有人记着的。
两人并肩行着，踩着越来越厚层层雪。赵璋回过身看着深一脚浅一脚的盛宝宁，慢慢蹲下身子，“上来吧。”
盛宝宁趴在他宽厚背上，暖烘烘熏得她困倦，吸了吸干涩鼻子，“王爷今日不是要进宫吗，怎么没去？”
“去过了，没久待就回来了。”赵璋背着人，踏上回廊，“咱们这般，是不是也算白头到老了。”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雪下得渐渐大了，一片片砸落在盛宝宁的头上，震荡到了心里，连着心脏都跳有点快。后来盛宝宁说，“是。”
“过几天给你办生辰宴。”两人并肩走在小廊里，赵璋声音沉沉，很久之后发出一声轻笑，“顺便收点礼金。”
骤然撞进柔软眸子，盛宝宁心有愣怔。头上积雪化开，顺着头发汇成一滴一滴晶莹珠子，落在眼角，随着那两行滚烫热泪一同往下掉。
“谢谢……”
“吃火锅吗。”他弯着眉眼，眼底都是笑意。不比盛宝宁神情窘迫，赵璋看上去心情不错，指挥仆妇上锅涮菜。
赵璋随他生母，喜欢又麻又辣的东西。眼前铜火锅里咕嘟咕嘟翻滚着红艳艳的辣椒，又辣又香。
涮过薄薄的牛肉，赵璋说，“今天在盛家不开心？以后不去了。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语气淡淡的，夹菜的速度慢下来，目光落在盛宝宁叫热气熏的泛红的脸上，然后褪去冰冷，咧开嘴，露出来浅浅笑意。
“没有不开心。”盛宝宁戳了戳碗里豆腐，白嫩嫩的豆腐一戳，散了一碟子。
“就是想起来之前的事了。”盛宝宁垂下眼去，“她身边又养了个姑娘，比我聪明。就是不知道，她面临和我当年一样的处境，会怎么选择。”
似乎喝多了酒，盛宝宁用手撑着头，一双柔美的眼睛含着醉意。
慈爱的长辈，毫无未来的纨绔，身份高贵的爱人。
当慈爱的长辈要你嫁给毫无未来的纨绔，身份高贵的爱人只能给你一个妾室的身份，她的结局会比她更好吗？
当天晚上，皇帝再度昏迷。皇后心急如焚，守在世宗身边只会哭了。
她才三十几岁，孩子死了两个，夫君如今也不好了，这日子还有盼头吗？她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世宗，只觉得心里一片凉，凉到骨头里。
世宗快死了，她在宫里哪还有位置。景帝就剩下两个儿子，粤王不中用，辽王可还在盛年。乾清宫要成辽王的了，天下都要成辽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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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兰实际上是唯一一个没有得到宝宁“礼”的人。
给墨兰的是特地给墨兰这个人的，给如兰的是长辈给小辈的，给华兰的是高位者给低位者的庇护，只有给明兰的是“还礼”，还是还老太太的礼。
宝宁一直随身带着长命锁，所以一下子能拿出来。
剧透一下，后来明兰真的面临这个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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