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明兰闹的动静不算大，如兰哼了一声，“算她跑得快。”

　　墨兰却是抬眼往高台那边瞄了一眼。那边几个贵妇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嘴上不说，其实也是看得见的吧。

　　两个人各怀心事，底下精彩的马球也吸引不了几分注意。过了一会儿，橘红跑来恭敬道，“侧妃娘娘请二位姑娘过去坐坐。”

　　两人对视一眼，相携而去。离着老远就看见盛宝宁和几个妇人说话，明兰一脸老实坐在王若弗身侧，再旁边坐着赵京栩、何江冉和一个生面孔。

　　问过安，盛宝宁朝着二人招了招手，“这是我另两个侄女，盛家的四姑娘和五姑娘。”随后指了那个生面孔给两人看，“这是永昌侯家的六公子。”

　　梁晗弯起眉眼，“四姑娘、五姑娘好。”

　　“梁六公子好。”两人回过礼，乖顺坐在盛宝宁身边。

　　“哎呦，真是标志的人儿呢。”吴大娘子笑着打量了一番，“也不知道日后便宜了谁家儿郎呢。”

　　提及婚嫁，两个皆脸红不语，盛宝宁跟着打趣几句，喊橘红给她们拿点心吃。和周围夫人们聊了几句儿女婚嫁，目光一转，发现赵京栩目光直往自己身边瞅。

　　盛宝宁知道他是瞧庄静薇，起了几分捉弄意思，微笑着问坐在她下首的赵京栩，“今日怎的魂不守舍的，可是方才发生了什么？总瞧着你两位表姐做什么。”

　　赵京栩愣了一下，抿唇笑笑，“回母妃的话，儿子今日第一次离近了见两位表姐，两位表姐姿容过人，一时失礼了。”

　　“哦，那你觉得是四姑娘好，还是五姑娘好啊。”盛宝宁说者无心，可周遭听者有意。此话一出，旁边夫人们闲聊的声音瞬间停止，王若弗也提着心看了过来。

　　赵京栩委实没想到盛宝宁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自己开起玩笑，眼神躲闪，“四姑娘温婉，五姑娘灵动，儿子觉得都很好。”

　　要命，这叫他怎么答。赵京栩尴尬笑笑，目光越过墨兰身后往庄静薇脸上看。庄静薇朝他眨了下眼睛，垂下头不再看他。

　　“行了，不过是瞧你心思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这才和你开个玩笑。”盛宝宁摆了摆手，“你若坐不住，我也不留你。”

　　赵京栩连道不敢，却也没提出离开，眼睛依旧是有点发直，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兰自诩知晓内情，嘴角轻弯。想来侧妃也是知道赵四公子和庄姑娘的事，特地拿出来敲打一番。

　　提及墨兰和如兰，是不是也存着各退一步的心思？同意赵四公子纳庄姑娘的代价，是娶一位盛家姑娘？

　　明兰细细往墨兰脸上看去，侧妃既送她去了国子监，大抵不会浪费在缓和母子关系上。转而去看如兰，心里有了几分考量。如兰和赵四公子年纪更近，和庄姑娘也算有同窗之谊……就是不知道庄姑娘是不是，也是同意的。

　　不，她也许不会同意。方才在竹园的时候，庄姑娘很抗拒。只是，抗拒就会有用吗。明兰自嘲一笑，思及自己，更是深感悲凉。高位者的决策何时会听从底层人的意见呢。方才自己与齐衡说话被人发现，晚上回家，定不会轻巧揭过，只盼祖母肯听她解释。

　　赵四公子心仪借住王府的表亲庄姑娘不是什么秘密，这里坐着的许多人心里都很清楚。

　　同意赵四公子和心上人相守的代价，就是让自家侄女做这个世子妃。侧妃眼下已经做出了让步，赵四公子若是还不做出一个选择，那就是愚蠢。

　　王若弗虽打定主意晚上去和盛纮商量，目光却还是忍不住频频往赵京栩那处看。这个赵四公子模样倒是俊朗，可惜瞧上去太过文弱，和能文能武的赵大公子一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特别是叫他旁边的长兴侯世子一衬托，越发觉得平庸。再者说，有那个庄姑娘珠玉在前，她的如兰如何能入他的眼，就连墨兰待人做事，还有那气度模样，都及不上那个庄姑娘。也就是堪堪平手。

　　这门亲事可不妥。王若弗蹙了蹙眉，王爷的儿子，往后做了世子可不得三妻四妾的？就辽王殿下这般爱重侧妃，府上良娣良媛美人良人的也一个不少。这俩丫头一个都不聪明，斗得过谁？

　　如兰注意到庄静薇一直安安静静不说话，伸手取了一盘糯米糍递过去，“庄姐姐不吃一点吗？”

　　“啊，我不了。”庄静薇看了一眼糯米糍，面容苦涩。这糯米糍是叶良媛这几天才研制的新品，避免浪费，研制失败的都被王府内部人员吃了。庄静薇一连好几天的饭后甜点都是这个，如今还吃可就是为难她了。

　　“五姑娘可是觉得无趣了？不如我们去投壶吧。”庄静薇笑着岔开话题，“赵三姑娘她们都在呢。”

　　如兰一下子来了精神，拉着墨兰就要和盛宝宁请辞。盛宝宁索性让几个小的都去玩耍，末了拉住赵京栩叮嘱道，“别胡闹。”说完眼神往庄静薇那处瞥了一眼，赵京栩抿唇，“是。”

　　小花园里花木扶疏，姹紫嫣红。周围姑娘们正聚在一起投壶。赵京蔓看见墨兰她们，面上一喜，提裙过去，“你们来啦。”说完便拉着如兰和墨兰去了投壶那处。

　　明兰跟着墨兰她们一块过去了，庄静薇则抬步去了旁边凉亭那边。

　　旁边凉亭里，嘉成县主头一回见明兰，觉得脸生，随口问，“那姑娘是谁！”

　　庄静薇侧头望过去一眼，柔柔道，“是盛家六姑娘。”

　　嘉成县主轻轻蹙眉，“我从来没见过。”

　　庄静薇则是抿唇一笑，“她生母早逝，是跟着盛家的老太太长大的。”

　　嘉成县主听罢便笑，眼底流露几分不屑，“哦，没娘的庶女啊。”

　　庄静薇收回目光，继续微笑着道，“我初见盛家这位六姑娘，还是元宵节那日。彼时还不知是她，后来去盛家读书才知道，那日和齐小公爷一块儿放河灯的，原是盛六姑娘。”

　　嘉成县主手中茶杯递至唇边，却因庄静薇的话而动作一滞。

　　她拧了下眉，很快掩下心思，脸上还有笑意，却急急搁下茶杯，“这样的事情可不能乱说，齐小公爷怎么可能同她一起放河灯。”

　　庄静薇笑得温柔，“正是不能乱说才不会乱说。我可是亲眼所见，绝非胡编乱造。那日我也是太过吃惊，才记得这般清楚。”

　　嘉成县主的表情终于变了变。

　　庄静薇似不曾发现嘉成县主的脸色变化一般，仍微笑道，“其实盛家这位六姑娘长得确实很漂亮。我总听盛家人说她温柔灵动，读书的时候，齐小公爷也总夸赞她纯真娇憨呢，想来她应该是个聪敏的姑娘。许是这般，才那样讨人喜欢吧。”

　　嘉成县主喜欢齐衡，这是刚才赵京蔓告诉她的。虽然嘉成县主嘴上不说，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只差将眼睛黏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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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松口让大哥当世子是会让人怀疑的，赵小四这个时候要和宝宁有一点“僵持”，就是在娶“真爱”庄姑娘上做文章。

后面剧本是小四执意娶庄姑娘，墨兰闹着非大哥不嫁，大哥和宝宁做“交换”，娶墨兰换当世子。

所以后面大哥刚被“按头”同意娶墨兰，第二天就被推上世子了。

静薇二算明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