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年初见你的时候 我也不过弱冠之年
你抱着胡先生手上的三弦
眼睛一动不动 看见我也是那般入神
后来才知道 你这小孩
那眼里是对喜欢的所溯依恋
这三书六礼 八抬大轿的喜欢 我给不起啊
那我们就借着满堂席座 得拜这高堂之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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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救我。
周九良喃喃出声。
别救我,我不想活。
可是身旁的人却固执地想要晃醒他。
“!”
周九良猛地睁开眼,顺带推了身旁人一下。待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周九良才看清那人。
刘筱亭。
周九良撇撇嘴,翻身想要坐起来,腰上却被什么东西一拽。他伸出手拉了拉裤腰,蓦地发现自己的衣着有点不对劲。
咖啡色老头衫,黑色大裤衩。
?
这不是他十年前的装束吗?
愣了几秒,他才扭头去看刘筱亭。
印着卡通图案的黄色T恤,黑色小短裤,分明也是十年前的土样式。
周九良抬头看看一动不动的刘筱亭,眨眨眼,尝试和他搭话:“你……为什么不动?”
“你点到我的穴了,先给我解开。”刘筱亭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破包袱。
周九良没有理他,翻身下了床。还没站稳,一个身影就冲了过来:“刘佳周航,你俩怎么还不走?今儿德云社的总教习高峰高老师来了你俩要迟到怎么的?”
是张九泰。
张九泰……喊他周航。
周九良静默两秒,抬眼打量着房间。狭小的宿舍四张上下铺的床,拥挤的过道仅能容纳一人通行。正值夏季,连风扇都没有更别提空调。周九良抹抹额头的汗,冷不丁打断张九泰的碎碎念:“这是哪年?”
“……?09年啊……”刘佳小小的眼睛露出大大的疑惑,“席仔,是09年吧?”
张席仔嘻嘻哈哈地过来拍他的脑袋:“睡晕了?正常,我之前也这样,一觉醒来还以为我自己是郭德纲呢哈哈哈……”
……又是一个破包袱盛行的时代。
周九良无语。
在张席仔一声声的催促下,周九良还是坚持换下了这身不符合他年龄的老头装,借了张九泰一身衣服换上。
一路被拉着狂奔,终于是赶在铃声响起之前进了教室。
看着坐的扑扑满的小屋,周九良感叹一声,习惯性的坐在了空无一人的第一排。
教室里的学生傻掉了。
入了传习社半年了,先生该教的功课也都差不多了,今儿是德云社的总教习高峰高老师第一次正儿八经来抽查,别人都巴不得贴在教室后墙上,这小黑胖子居然敢坐第一排?
张席仔和刘佳急得又是吹口哨又是跺脚,统统被周九良无视。
木门被缓缓推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是高峰和于谦。
周九良有些惊讶。
记得当初,入传习社半年有余德云社的确派了高峰过来抽查,可于谦……分明是第三次抽查,也就是大约两月后才来。
也就是第三次抽查,他关注了自己,并且向孟鹤堂推荐了自己。
周九良摇摇头,把那人摇出自己的脑子,只是专心思考现在的问题。
为什么……提前了?
“各位同学们,”平日里上课的先生今日温和不少,说话语气都带着柔和了,“这位是德云社班主郭德纲先生的搭档,于谦先生。”
于谦微笑着向学生打招呼。
“这位是德云社总教习,高峰老师。”
高峰点点头,没有说话。
“不用紧张,把咱们训练过的展示出来就行啦!”先生搓搓手,跟着于谦老师坐在了第一排。
离周九良很近。
高峰则站上讲台,拿起花名册看了起来。
点了几个学生,不是磕磕巴巴背不出背不利索的,就是快到一溜烟儿还口齿不清。
始终没有满意的。于谦摇摇头。
大概高峰也觉得这样挺无味,放下花名册,抬眼看着一屋的学生。
第一排……好像是个学生。一小黑胖子,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跟着于谦一同巡查的。
高峰眯了眯眼,伸手指指周九良:“这位同学,背一下《地理图》。”
身后的人群开始有了细微的议论声。
小黑胖子没个眼力见,被查了吧?众人大多幸灾乐祸,几个背不出的也觉得少些难堪——都背不出,也就不丢脸了。
周九良抬头,目光澄澈地注视着高峰,冷静淡然毫不怯场:“出北京德胜门,走清河,沙河,昌平县,南口,青龙桥,康庄子,怀来县,沙城,保安,下花园,辛庄子,宣化,沙岭子,宁远,张家口,柴沟,西湾,天镇,阳高县,聚乐堡,周氏庄……”
“停。”高峰开口打断。
周九良立刻停下,一字不多,毫不犹豫。
这孩子吐字清晰,语言流畅,情绪饱满而连贯,语气轻重而适当,快而不乱,慢而不断……
于谦的眼睛突然一亮。
这孩子……不像是传习社出来的,倒像是郭德纲亲自教出来的门徒。
高峰也是一惊,仔仔细细打量了周九良:“你……《八扇屏》会吗?”
?
《八扇屏》?
周九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