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年初见你的时候 我也不过弱冠之年
你抱着胡先生手上的三弦
眼睛一动不动 看见我也是那般入神
后来才知道 你这小孩
那眼里是对喜欢的所溯依恋
这三书六礼 八抬大轿的喜欢 我给不起啊
那我们就借着满堂席座 得拜这高堂之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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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孟鹤堂一屁股坐在茶几前面,招呼周九良坐他身边。周九良愣了一下,也还是乖乖坐了过去。
“这是,我给你买的两身新衣服……我觉得应该合你的身,我的眼光还挺不错,你回去试试……
“上次去你们宿舍逛了,条件的确是不好,夜里有蚊子吧?我给你买了盒蚊香,你晚上熏一熏就好……
“这个啊,这个是我顺路在满福买的点心,四哥……呃曹鹤阳,说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我还给你拿了……”
看着自己怀里多出的一件件东西,听着身边人的唠叨,周九良仿佛回到了上辈子。
把他从传习社宿舍带到他自己公寓的孟鹤堂,也是这样一点一点带他熟悉新的环境。
帮他在后台旁听其他师兄弟演出的孟鹤堂,也是这样条条列列帮他积累舞台经验。
怕他成名后在外工作不小心得罪人的孟鹤堂,也是这样事无巨细地叮嘱他细节。
是这样的孟鹤堂,他就是这样的孟鹤堂。
周九良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怀里的东西转放到沙发上,趁孟鹤堂说话空隙时打断了他。
“孟老师,第四次见面,您这些贵重东西周航不敢要。”周九良抿了抿嘴,废了好大的劲才敢抬头直视那人。
第三天了。
这已经是那人送来的第三堆“礼物”了。
孟鹤堂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半晌才放下。眼中划过一丝尴尬,孟鹤堂有些讪讪的道:“我……”
“您无非就是想让我跟您捧哏,”周九良低头扣了扣手,“但是,我不愿意。”
“为何?”
这是第一次听周航拒绝自己,孟鹤堂急切的想要知道原因。
“不想就是不想。”
三天前,孟鹤堂拎着一大袋东西进了传习社。
传习社鲜有郭门弟子出入,除了烧饼,孟鹤堂算得上是头一个。指明了自己是来找周航的,他感觉周航的教习先生都要起飞了。
人都不傻,如此明目张胆来找的,肯定是有望引入德云社的。也是,教出个没上完小学就直接上了大学的学生,谁不高兴?
见到了周航,孟鹤堂开始做自我介绍。
“我叫孟祥辉,孟鹤堂是郭老师赐的名字。我……我……”
明明在心底模拟了无数遍,真正要说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我是……于谦于老师的干儿子,我还是鹤字科的……将来你入了德云社我便是你师哥……我可以让你免收青年队的苦……我还……
“我…我想和你搭…搭档……”
听完了他磕磕巴巴表达意愿的话,周九良理也没理,只是对着他欠了欠身,转身就走。
这算什么反应?
好在孟鹤堂从来不是说放弃就放弃的人。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好不容易有个看对眼的,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可是今日那人一句“不想就是不想”,真真确确给他气着了。
哪有这样的?
什么叫“不想就是不想”?
干爹昨儿还打电话叮嘱,学三弦的心气儿高,可千万别闹不好。今日一看,果真。我一个鹤字科的,又是于谦的干儿子,我巴巴求你你还看不上眼了?
孟鹤堂怒极反笑,双手环胸不说话。
而周九良,始终看着自己的鞋尖。
“这已经是孟老师来的第二日了,”午休时,刘佳盯着上铺床板展开话题,“周航,他找你干什么啊?”
“让我和他搭档。”周九良面无表情。
“搭档?”刘佳兴奋的直接坐了起来,却因为上下铺之间空太小一头撞上了床板,震的上铺睡得正香的张席仔探头骂他:“神经病吗你?不睡觉干嘛呢!”
刘佳白他一眼,继续着刚刚的话题,连带着声音都激动了起来:“周航你牛啊,那可是鹤字科师哥哎!兄弟,那天你要是火了可别忘了前搭档啊!”
周航冷笑一声:“你就这么不争不抢地把你的搭档让给别人了?”
刘佳也不在意,敲敲上铺:“害,我这不还有席仔嘛,实在不行我和席仔搭。”再次收到有起床气的张席仔一句**,刘佳又补充,“放心,兄弟不会阻了你的好路!”
好屁。周九良在心里暗骂。
那日孟鹤堂说了那句搭档后,周九良其实有些震惊。上一世的孟鹤堂,是笑意温柔又有点腼腆的问他,愿不愿意和他搭档。而这一世,孟鹤堂居然磕磕巴巴还需要比划才能把那话说完整。
紧张了?
周九良单方面认为是自己气场太过强大。
毕竟他周九良是经历了两世的人啊。有些事情,反复琢磨二次体会,就越能想的开、想的明白。自身越练达越澄明,气场就越强大。
望着孟鹤堂那三分期待七分紧张的眸子, 周九良在心里再次重复了那一句话。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要让孟鹤堂对他死心塌地,就不如用当年孟鹤堂的手段去完成。
不要冷冰冰,不要太热情,要长记性。
就是这样。
所以,拒绝他,只是第一步,周九良需要的更多。在他烦恼时为他解忧,在他无助时给他依靠,在他孤单时给他欢喜,在他悲伤时给他安慰。
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走进他的心。
孟鹤堂,你准备好了吗。
周航欠了欠身,一句话也没有,径直绕过孟鹤堂走开,只留下一脸惊愕的那人呆滞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