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散

另一边，李家祠堂。

李家主坐在轮椅上，面对着供桌上的一排一排的灵位，伸手擦拭其中之一的灰尘，上面俨然刻着：爱妻卢霜之灵位

“夫人，你说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唉，是我这些年疏忽了，我还记得他小时候也是个温柔和善的孩子啊……”

祠堂的门开了，三个孩子依次排开，向灵位致礼。

“都听说了吧？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父亲，难道不是肖家干的嘛？”

李去浊环顾四周，满个祠堂只有他们四个人，难道是大哥？！

李慕尘虽然年少，但胜在心细，她分明看到李自在身形一僵，不会的，大哥怎么可能干这事儿？！

“肖家？肖家有这本事？李自在你自己说！哑巴了吗？！”

李家主驱动轮椅，转过身去，指着沉默不语的长子，

“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打不动你了？！”

李自在忽然冷静下来，抬起头，看着眼前被他尊称为“父亲”的人，嗤笑道，

“他们不该死吗？！我只是顺便扔到肖家而已。”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异常平静，好像在说眼前的天气不错，不知道明天是不是晴天这样的话题。

听了这话，李家主顿时便怒火中烧，

“你再说一遍！”

不知道为何，此话一出，后者便不理智了起来，还嘴道，

“我说错了吗？！看在母亲的份上，我再三容忍他们！”

“我凭什么要任由他们欺负？！我李自在不是天生就是逆来顺受的！”

“他们就死千次万次都不为过！”

李自在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

门外的管家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如果大公子单单只是愤恨，才有的这些举动，那便于往日冷静自持相悖。可眼下这种情况，却有没有别的理由。

“哥，你少说几句……”

李去浊也觉得自家兄长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偏执到了丧心病狂。

“闭嘴！”

“你现在知道管我了？！早干嘛去了！他们天天上门要钱，你天天闭关，现在出来了？！”

李自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瞪着李家主，恶狠狠道，

“现在正好，一了百了！大不了你杀了我啊！”

闻言，李家主随手抄起一旁的家法――黄花梨木棍，朝着李自在的身上抽去，

“逆子！”

“父亲，不要啊——”

眼见着兄长要被挨打，李慕尘挡在两人之间，李去浊正要拉开李自在，却被后者一把推开。

“你最好打死我！全了你李家主刚正不阿之名！”

李自在眼里一片猩红，让人不寒而栗。

“管家，按住二公子、三小姐！”

这下子李老家主也彻底地被李自在惹火了，他抄起家法毫不迟疑地打了下去。

“数着，三十下，一下也准少！”

“第一下，打你目无尊长！”

这一棍子下来，背上的衣料映出了一道鲜红的鞭痕。

“第二下，打你肆意妄为！”

李自在咬紧唇瓣，倔强地跪在地上，没有喊一声痛。

“第三下，打你不知轻重！”

李慕尘颤抖着想要挣开束缚，

“管家伯伯，你救救我哥哥……求你了……”

到了二十来下，李家主猛地将家法扔在地上，拽着李自在的衣领，迫使两人四目相对，

“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说话！”

一听此言,李自在全身发颤,突然间喉头微甜,一口鲜血喷在地下，看到血迹之后，他非但没有退缩，眸子里反而显现出一股子的兴奋来。尖锐着笑道，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啊！”

李自在仍在不知悔过地叫嚣着。

“哥，我求求你了，别刺激……”

李慕尘话没说完，就被李自在掐住脖子，按在地上。

“逆子，你疯了！放下慕尘！”

李自在却恍如未闻，继续使劲地掐住李慕尘的脖子，眼里一片猩红空洞，李慕尘用尽全力去想要挣脱束缚，然而只换来更大的力度。

李自在转过身，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就好像是失心疯一样，指着李家家主，

“父亲，你要杀我吗？你动手啊！你敢吗？哈哈哈哈哈！母亲要是知道了，会生气的。噢，对了，母亲已经死了。”

“被你亲手杀死的！”

“所以父亲你要杀我吗？”

李家主呆住了，手里的棍子也掉在地上了。

眼前的长子，眉眼都像极妻子，他甚至还记得他儿时的模样，还记得第一次抱他的感觉，还记得第一次听到他叫人的时候，可是面前的少年又是那么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