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忍

舒南风是在两日后收到了百里越的灵函，知道掌门已经同意他收肖雨为徒。

这也是肖雨来拓苍峰的第六日。

得到掌门肯许，舒南风叫来肖雨，说道，“掌门已经知道我要收你为徒一事，也同意了。我打算挑选一个吉日，再让你行拜师礼。”

“都听南风前辈的。”肖雨说道。他还没行拜师礼，照旧唤舒南风前辈。

“好了，没有其他的事，你接着按我昨日教你的心法修炼吧。”舒南风说完事，便要打发人走。

“南风前辈，我昨夜练了一晚上心法，今日想歇息可以吗？”肖雨问道。

舒南风点头，“可以，你看着安排。”说完，忽然想起什么来，看着肖雨道，“你即是我的弟子，就无需再遵从严律堂的规矩，今后你可以自由出入拓苍峰。”

“嗯，好。”肖雨点头，面上却没有表现出高兴。

舒南风以为肖雨没听明白他话，又道，“你若是在拓苍峰待着无趣，可以去找其他弟子，一起练习武功、心法。”

“我不觉得无趣，暂时也没想去找其他人。”肖雨忙说道。

“那就随你。”舒南风淡淡道。说完，转身想要回到结界中。

“南风！”肖雨急忙叫住人。

舒南风回过身，看着肖雨，“还有事？”

“你又要回结界里？”肖雨明知舒南风要回结界当中，却还是问道。

“嗯。”

“你...是又累了么？”

“还好。”

“那可以不回结界里吗？”

舒南风疑惑地看着肖雨，“为何？”

“我想和你说说话。”肖雨说道，“这两日你都待着结界里，我们都没有机会说话。”

舒南风建议道，“你可以去找其他弟子---”

“我只是想和你说话。”肖雨急忙打断舒南风的话。语罢，方才察觉自己失态，忙又补充道，“上次我们坐在石桌前，我和你聊仙门内的所见所闻，我看你很喜欢听，所以我想再同你讲一些。”

舒南风想起肖雨说的上次，是百里越突然造访之前的那次。

当时，肖雨也是说想和舒南风聊聊天。至于肖雨给出的理由，是舒南风没有离开过拓苍峰，所以不知这三百多年里仙门各派都发生了什么。

舒南风本来并不感兴趣，但他想肖雨大抵是被拘在拓苍峰，实在无趣的很，才找他说话打发时间。

不忍少年失望，舒南风就同意了。

两人坐在石桌前，舒南风一言不语，默默听着肖雨用温润柔和的声音，缓缓讲述仙门各派发生的趣事。

直到百里越忽然到来，打断了肖雨。

在舒南风回忆上次闲聊的场景时，肖雨一直紧紧盯着舒南风，等候他的回答。

但见舒南风一直没有说话，肖雨忍不住出声，“南风，你想听吗？”

舒南风从回忆里抽离，看着肖雨期望的眼神，想起上次肖雨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让他于心不忍。

“南风？”肖雨见舒南风没反应，温柔的唤道。

“也好。”舒南风又一次于心不忍。

肖雨俊美的脸上露出高兴的笑来，说道，“那我们去小寒潭。”

“为何要去小寒潭？”舒南风不解地问。

“那里桌椅是木头的，比起石凳石桌要舒服。”肖雨解释。

舒南风并不在意桌椅的区别，但想到肖雨是肖氏一族族长之子，多半打小就精贵，在乎桌椅材质也是理所当然。

于是，为了肖雨的感受，舒南风点头答应了。

这是舒南风自肖雨来到拓苍峰后，他第二次进到小寒潭。

小寒潭被肖雨重新摆置了一番。

原本只遮挡床铺的屏风，被挪到了小寒潭洞穴的入口，阻隔了小寒潭里的一切。素净的屏风上，也被画上了一副山水画。

舒南风看了眼屏风上的画，淡淡的夸了句，“画的很好。”

“一般而已。”肖雨谦虚一笑。

舒南风也不再多说什么，从屏风旁穿过，进到小寒潭洞穴的内部。

肖雨紧跟着舒南风身后，待穿过屏风，立即道，“南风...前辈，我刚想起来，昨日我闲来无事，将桌椅都洗刷了一遍，现在还没干透，不如我们坐到床边？”

“嗯。”舒南风应了声，径直走向床前。

等舒南风坐下后，肖雨紧接着坐到了舒南风身旁。

舒南风看着他与肖雨之间几乎没有空隙，心里不由暗道，这孩子是不是靠的自己太近了些？

肖雨却完全没有这个意识，甚至身子还往舒南风的方向倾斜，几乎要与舒南风贴在一起，说道，“南风前辈，我上次讲到无妄海了，你还要不要接着听？”

“唔。”舒南风下意识挪了挪身子，和肖雨拉开一点距离。

肖雨没有再接着靠近舒南风，专心讲起无妄海的事，“无妄海在十九年前忽然发生了一次海溢，据说无妄海的海水都淹没到了泗水城。”

修仙界，唯有肖氏一族居住的泗水城，最为靠近无妄海，但即便是最为靠近，两地之间的距离也远有几百里地。

海水能淹到泗水城，可见那次的海溢有多严重。

舒南风不禁被勾起兴趣，问道，“后来呢，泗水城是如何应对的？”

“后来啊...”肖雨故作神秘，停了片刻才道，“后来我就出生了。”

“啊？”舒南风呆楞住。

肖雨见得到舒南风如此懵然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唇角勾起，声音却无比温柔的解释，“南风，你想啊，我今年刚好十九，十九年前，不就是我出生的那年吗？”

舒南风当然会自己算，他只是没想到，肖雨同他讲无妄海的事，会牵扯到出生上来。

所以，肖雨压根不是想讲什么仙门内发生的事，而是讲他自己。

虽然知道了肖雨的目的，舒南风也没有拆穿，只微微颔首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