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去往正厅用饭,下人动作麻利的将菜全部端上来,不一会儿就将整张珊瑚圆桌都给放满了。
江夫人坐在首位,她看了一眼江陵南和苏彦说:“行楼不知道,这一桌子啊都是这小子准备的,忙活了一下午呢,一会儿说菜切得不够好一会儿又是说鱼不新鲜,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幅样子呢。”
江夫人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她这个小儿子她自己知道,如果不是真心对待一个人他才不会这么用心呢,她这个儿子往好了说是心思纯澈没什么坏脑筋,但是架不住脾气硬,轴的很,不喜欢一个人那就是真的不喜欢不装样子,但是喜欢一个人就是拼命对那个人好。
江陵南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揭老底啊,半大小子脸皮都红了,支吾了半天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好恼羞成怒拿起筷子,却不想刚想下手就被自己老娘啪的一声打了一下。
“母亲你做什么?!”江陵南大喊,那张脸上是真的每一处不在红的,一想到自己刚刚差点筷子都被打掉江陵南只觉得脸都要丢光了。
江夫人没好气,“你还说,客人都没有动筷你怎么就先动筷了,小时候母亲教你的都忘记了?”
一边说还看了看坐在一边的苏彦,很显然江陵南也记起来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都在行楼面前丢尽了,要不是这没有地缝他都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
江·丢脸太多·陵·摆烂·南一脸心死的表情,“行楼,请。”
苏彦心里笑出了声,灵魂体直接在识海里占了系统的沙发笑得捶桌子,‘统统,这江陵南真的太不像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了,你确定他跟江陵北是亲兄弟?’
苏彦的猜想是很有理由的,一般来说但凡是大族子弟都会学习很多东西,包括但不仅仅只有如何延续家族,还有他们要更加早熟,像江陵南这种的别说是在古代,就是在现代也很少,很像一个不知世事的学生,苏彦只能用这个来形容他。
意气风发,敢爱敢恨的少年。
这是没有经过社会毒打才存在在身上的纯白,很吸引人,但同样的,很容易被毁灭。
苏彦同样做出请的手势,“夫人请,陵南请。”
整个桌子的氛围都很好,周围的婢女也很有眼色的开始斟酒,醇香的酒倒进白玉杯中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行楼,我敬你,也谢谢你。”江陵南端起酒杯,他脸上的红意已经褪去,又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模样,他看着苏彦,眼睛里却是认真的。
苏彦有些奇怪,他并没有帮到江陵南什么,反而是江陵南一直在帮助他。
他端起酒杯,回敬,“陵南这番话我受之有愧,应当是我敬你。”
原因虽未说明,但二人都知道他们讲的是什么。江陵南摇摇头,他幼时父亲身亡,大哥也在此之后远走,不知踪迹,偌大的一个家全靠母亲一人支撑,他努力习武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为父报仇。
但是直到如今,他也没有完全找到,他和他大哥的关系也在渐渐疏离,后面他不愿意在继续蜗居在这个府里,他也和他的大哥一样,长年累月的离开家,去任何地方,但是却依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是行楼,江陵南发现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有这么强的好感,却不知道原因,越呆在一起他越觉得有种放松的感觉,只是他从未在他人身上感觉到的,所以他想谢谢他。
但是这种没有缘由的事情他就不说了,他只是需要自己谢谢他,就是这么简单。
“好。”苏彦无奈接下,两人相顾对饮。
喝完酒的江陵南就像是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一坐下就开始招呼着赶紧吃,做足了东道主的派头。
酒过三巡,苏彦知道自己的酒量没有多喝,江陵南可是喝的酒意上头,脸都有点红,江母看出自己儿子今天是真的高兴。
看着天色已晚,开口挽留,“行楼今晚便在府里休息一晚吧,免得夜晚路滑,如何?”
苏彦看出江母是好意,答应了下来。
江母吩咐下人将江陵南送回院子,又找来人把苏彦送到客房,回到主院后,她任由婢女为她捶腿。
江母揉了揉眉间,“大公子回府了吗?”
“回夫人,大公子已经回自己的院子歇息了。”
江母点点头,“歇息吧。”
江陵北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陌生人,面色平静,直到看到对方侍从拿出的令牌才跪下行礼,同时心里有些惊讶,皇上怎么会来扬州?
顾砚目光冰冷的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人,越过他往屋子里走去,冰冷的吐出两个字,“免礼。”
走到屋子里,顾砚直接走到江陵北平时用来处理事务的书房,径直坐上去,仿佛他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江陵北跟着进来,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皇帝的真容,与传言的一样不好接近。
“不知皇上有何吩咐?”江陵北心中有了猜测,扬州和越州相继出现灾情,既然金昌宗可以为了利益选择将事情压下来,那越州刺史自然也可以,或许他们还相互勾结。
就像他们当年对江家做的事情一样。
顾砚不动声色,守在旁边的鹰卫上前将一本本子递给江陵北。
接过本子,他瞧了一眼皇帝,然后翻开,越发他的眼神也越凝重,同时还有一丝丝大仇得报的兴奋,他声音有些干涩,“这是……”
顾砚知道对方这么兴奋的原因,这也是他希望看到的,心里有仇恨到时候做起事情来才会更绝,这次他要把那些东西全部一网打尽。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敲打在扶手上,衬得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但眼底的目光却像是锁定猎物的巨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猎物一口吞进腹中。
顾砚看向江陵北,“你先按兵不动,有什么事朕会让人传信给你。”
直视顾砚的目光江陵北有一瞬间的后怕,可是一想到面前这个人和他目的一样,他那惶惶不安的心又平静下来,不管怎么样,他们现在都是目标一致。
他低头按捺住不断跳动的心脏,沉声应道:“是。”
又道:“天色已晚,陛下若是需要休息草民可以去安排。”
顾砚原本是打算随便找个客栈凑合一晚,可是这样的话难保不会打草惊蛇,毕竟扬州是那些人的地盘,去哪里都会有风险,不如就在这。
要是连自己的府上都会有苍蝇进来,顾砚也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
顾砚站起身,“那你去安排吧。”
江陵北下去安排了,顾砚干脆离开书房到外面转了转,这府里就三个主子,这个时间下人也都早早睡了,所以没什么人走动。
顾砚对这府没什么兴趣,就是随便走走,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就想起那个远在京城皇宫里的国师,这个时间会在干什么呢?
顾砚不了解作为国师要做些什么,不过他知道那个人肯定不会出现在这儿。
真奇怪,他怎么突然想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