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村头的樊大娘，是个最爱八卦的村镇妇女。一听说杰雪一行在打听潘明，便凑了上来，像装了马达一样，说起来就滔滔不绝、喋喋不休。
樊大娘潘明呀，很乐于助人的呢，总是帮邻居做农活，前几天还帮我捉鸡呢，他像个武侠，会轻功哦，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哪里练过武功，三下五除二就把我那只满天飞的大公鸡捉住了。这两年也没有外出打工，一直在小镇工地下苦力，搬砖砌墙啥都能干，也没得罪什么人的啦。就是为了给他奶奶治病，借了一些高利贷和网贷，很多邻居都遇到过来催债的人。可惜上个月他奶奶离开了，潘明还这么年轻，没想到会自杀，大概是想他奶奶了吧……
小镇的人素日以来走家串户惯了，看到樊大娘家门口有陌生人也都围了上来，而且人越来越多。
小男孩活该，死得好。
人群中传来一小朋友的声音。
小男孩父亲小兔崽子，别乱说话。
小男孩的父亲捂住了他的嘴。
杰雪来到小孩身边，摸了摸他的头。
杰雪小弟弟……
小男孩父亲童言无忌，小孩什么都不知道。
小男孩父亲打断了他的话，手依然捂住小孩的嘴，生怕小孩说错话给自己带来麻烦。
小男孩让他教我抓鳝鱼，他不教，还总是偷偷去我家田里抓，抓了还不给我。现在他死了，我家田里的鳝鱼以后就全是我的了。
小男孩挣脱大人的手，嘟嘟说到，然后钻进人群消失不见。
人群里，大家议论起来。
秃子潘明最近喜欢去刘老头那里，两人总是偷偷去搞野味，前两天还看到他们去稻田捉鳝鱼，你说现在都什么时间了，水稻都抽穗了，还去田里穿梭，缺不缺德。
一秃子说。
小伙说起野味，以前他们经常去河里弄鱼。河里的鱼是活水鱼，比人工饲养的好吃的多。开始河里鱼多，他们就用拦网拦，把拦网拦在水潭下游，然后去水潭游泳，或用石头、木棍驱赶，一天收获不少鱼；然后还大摇大摆地拿到镇上卖，炫耀他们的成果。后来去河里抓鱼的人多了，鱼慢慢变少了，他们就换成用电瓶电、用鞭炮炸、用农药毒。现在政府管得严了，没听说他们再去毒鱼了。
一戴鸭舌帽的小伙补充到。
秃子对，对，对，你说山上那么多野猪，经常出没祸害庄稼，他们那么能耐怎么不去抓野猪，成天去河里毒鱼，污染环境，河里的水以前可以直接喝的，现在喝一口估计会被毒死。
小伙这你就不懂了吧，他抓不到呀。
鸭舌帽小伙补充道，大伙也哈哈大笑起来。
年轻姑娘听我说。
一年轻姑娘打断大家的笑声，一看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穿着、口齿与乡亲们显然不同。
年轻姑娘你们可别学他们，毒鱼、抓野猪都是破坏生态的行为，是犯法的，犯法的事可别干。
眼镜探员第一个站出来为姑娘点赞。
眼镜探员她说的对，你们都记好了，犯法的事别干。
格子衫男子我是卖酒的，潘明是店里的常客，他偶尔和刘老头一起喝酒，但没听说过潘明酗酒。刘老头是个老赌棍，也没什么文化，现在四十多了，赌得妻离子散，听说还欠不少赌债。
秃子旁的另一穿深蓝色格子衫的中年男子向杰雪说。
乡亲们有的扛着锄头，有的背着背篓，有的担着竹筐，有的牵着小狗。而层层围住绝不是为了示威，仅仅是看热闹。
他们大多数皮肤晒得黝黑，满脸皱褶。但皱褶里都充满故事。不仅记载着自己的岁月、镇子的变迁，还有东家长李家短。
小女孩潘明不是自杀吗？
一位扶着老太太的女孩问道，声音如同小镇的河水般清澈透明。
这一问，更加打开了乡亲们的话匣子。
秃子我觉得可能是赵屠夫，比心狠肯定比不过他？
妇女甲怎么可能是他，他也就敢杀畜生，杀猪杀牛他在行，杀人怎么可能？
妇女乙不对不对，应该是钱疯子……
妇女丙不对，是卢瞎子……
乡亲们的讨论如同鞭炮声一样，噼里啪啦响彻整条街道，似乎让青砖墙上的白瓷砖都微微颤抖。
眼镜探员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眼镜探员以最大的声音试图控制局面，但效果甚微。
杰雪谁再乱说一句，铐回队里。
杰雪一声怒吼，人群终于安静下来。
格子衫男子你们可以去问问刘老头，他和小潘平时走的近，也许能找到线索。
卖酒的老板说道。
妇女甲去刘老头家？那是我们镇的耻辱，房子最烂，人也不行。
妇女甲老公别乱说，人家原来的房子不比咱家差。
男人轻声试图阻止。
妇女甲真有意思，德行差还不能说了吗？
妇女似乎要当街和男人吵起来。
妇女甲老公走，咱们回家，小五快放学了。
男人只能找个小孩放学的由头躲过妇女的机关枪。
大妈那老头可恶但也可怜，去年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还接济过他。你说，好手好脚的，不干点正经事，靠赌为生算怎么回事？一把年纪了赌到饭都吃不起，那段时间，可怜得一天吃一顿饭，还是白水泡白菜，我实在看不下去便把家里的土豆、米、面、油送了一些给他，算是积德行善了。
一扛着锄头的大妈继续说道。
刚安静下来不到两分钟，大家的议论又开始了。若是不及时疏散，这些人能说上几天几夜也不会重复。
之后，通过杰雪等人的一番努力，终于疏散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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