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报上生辰八字,求先生把卦数算尽,求了好久,那算命的嘴一张一闭,就定了我的命,风雨欲来,不是不能逃,只是他说,此劫若是安然渡了,九郎就能在我身边多留一会…”
“九郎啊,我得去渡个劫,你等等我好吗?”
坠落的时间有一秒多吧,常听他们说,在人快死的时候,你的脑海里能把过去的人生整合成电影,快闪一样演绎着。张云雷也看到了,他看见自己学曲、唱词、打快板,自己睡过的亭子,落地前,他在想,杨九郎会不会晚一点结婚,就晚一点点也好…
120刺耳的警报把张云雷吵得不行,他想睡一觉,太疼了,感到五脏六肺撕裂的疼痛,张云雷就知道自己完了,知道有灾,但这灾祸是不是有点过头了,老天真是不公平,憋足了劲想把自己和九郎的缘分抹得一滴不剩,这是什么命啊。张云雷从来没受过这委屈,疼得他想骂街。
“杨九郎,作为补偿,你要陪我成角,少一天都不行!”
昏迷之前,张云雷还恶狠狠的想。
杨九郎和女朋友订的领证日期本是张云雷出差的这段日子中,接到电话的杨九郎吓得腿都软了哪还想什么结婚不结婚的,没挂电话就往外冲,女朋友在家里还懵着眼前人就不见了。病危通知书这已经不知道是下的第几张了,杨九郎没穿外套又遇上冷天气,手脚冰冷,止不住的打颤,好不容易灯灭了,大家冲上去围住医生,渴望这一次能带来一点好消息,白大褂不是神仙,深吸一口气把白单子交给站在最前面的杨九郎,简单的几个字把杨九郎吓得话都说不出,“死亡”两个字冲击进杨九郎的心里,像是被人拿刀狠狠划开,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抖得几乎看不清上面的字,他最害怕,他不接受,寥寥几个字就把他的角儿夺走了,角儿没做错什么啊,凭什么,凭什么他要承受这些!杨九郎乞求着,乞求那个医生,求他救救他的角儿,他不相信,张云雷就这么走了,他不想放弃一丝希望,医生紧闭的嘴巴几乎要摧毁他最后的希望的时候,手术室跑出一个护士,她欣喜若狂,抓住杨九郎的胳膊
护士病人有呼吸了!有呼吸了!
杨九郎快!再救救他!求你了医生!谢谢你们了谢谢…
后来杨九郎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比新娘的誓言还好听。
张云雷被活生生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也是难为主刀医生,七拼八凑成了一个人,还能在极短的日子里从ICU出来,他不知道是什么支撑这个已经破碎的人忍住日日夜夜的削骨剃肉的痛,一路走下来。
出了ICU,更难的还在后面,张云雷还沉浸在杨九郎连续一个多月的日夜陪伴的喜悦中,甚至感叹自己没白摔这一遭,天真的忘记杨九郎还有个没成的“家”。
张云雷阿姨,给九郎打个电话吧,让他捎点柚子来,我想吃的紧。
护工是个极好的阿姨,她手上的活不停
护工阿姨九郎啊,他回北京结婚去了啊,我干完手里这活就给你买去,啊。
护工阿姨“这么好的日子他可是等了很久啊,这不就回去了。”
张云雷活动手腕的动作停下了,医生说每天都要复健活动,这样恢复得快。
呵,他都快忘了,九郎本该是结婚了,如果不是因为他。
护工阿姨“唉!也不知道那傻小子咋想的,今天领证昨天凌晨才回去,让新娘子等啊……”
张云雷把手放下了,抬眼看见挂在对面墙上的钟,八点了,也不知道那小眼八叉的提前排队了没,好日子结婚的人多啊,能排到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