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我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她果然离开了。

我如她昨天所说的，她的离开，不带有一丝痕迹，这正是她的风格。

我仅仅是七天的相处，我便已经清楚，她的存在，是我一生都难以知晓的谜团。

我即便如此，我的余生当中依然会为她的影子留有重要的座椅，以及她的名字——零，都将永远刻在我的心中。

我而我与她的最初相识，要从七天前说起。

47号医院新接收了一名病人，他被安排进了1128病房。

护士就是这里了。

我好的，谢谢。（跟随护士进入1128房间）

护士由于您的病情，请原谅我们不能让您随意离开本楼层，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到1120来找我，感谢您的理解。

我嗯。

护士离开。

病人环视四周，这是个宽敞的房间，只有两张病床，窗台外是十一楼的天空与太阳，窗台旁是紧靠墙壁的小书柜，书柜右边的里间是卫生间。整个房间全由白色粉刷，显得空旷简约，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一个隔绝于世的异度空间。

就在病人走向书柜时，一位少女从里间出来了。

少女哦，你好，你是这里的“新房客”吗？

我啊，是的，没想到这里的病房这么宽敞，却只有两张病床。

少女而且是整层11楼都只有这两张病床。

我原来这种病这么少见么。

少女不但少见，而且危险，单独安排在这里，实际上算是隔离了。

我这么说，你也被它折磨很久了？

少女不能说是“折磨”，如果你能学会与它共生的话，它也是一个有趣的朋友。

我看来你很乐观，也很强大，抱歉，在我看来，它就是一个魔鬼。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已经拆坏了四个医院的门了。

少女如果你将它视为魔鬼，那么它就会将你变成魔鬼，将你周边的一切变为炼狱，用最痛苦的试炼来摧残你的灵魂。但如果你将它奉为天使，那么它就会为你变成天使，用最坚强的翅膀来呵护你的心灵。

少女我曾经也和你一样，与它共同沦落于修罗场中，在血肉模糊当中，我看到了那凶残的面容和清澈的眼神，在这时，我才意识到，它也像我一样，渴望一个真正的朋友。所以，我原谅了它，它也放过了我。从此，我们一直相伴在一起。

我看来，我还在第一个阶段。

少女你也能做到的。对了，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对不起，我的名字已经被它毁灭了。

少女是我的失礼，我应该想到的。其实，我也一样，但后来，我有了一个名字，是它给我起的，叫作“零”。

我“零”吗，万物的开始。

零也是新生的开始。

我希望不久之后我也能有一个名字，或许会是“一”？（笑）

零我倒不觉得它偏爱数字，不过或许它们就是一群数学家也说不定呢。

我我也觉得，它们精于计算，我的每一个点钟的活动，似乎都被它们早早地推演出来，我的一切活动，好似被设定好的剧本当中的人物的喜怒哀乐，那么神秘，那么透明。

零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你应该相信你自己，就像我会相信窗外的小熊一样。

我窗外的小熊？（走向窗边，却只看到了太阳）

零（忍笑）你看不到她的，她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世界。

我那还真是令人羡慕，会有一个依靠只为你而存在。

零你也会有的。

我我的她会是什么样子？

零说不准，可能是一只猫，一条狗，一头骆驼，一只狮虎兽，一个人，一个会跳舞的茶杯，一个会“嘎嘎”叫的自动贩卖机……一切都有可能，但我保证你会爱上她的。

我这么说来，我希望她是一个人，毕竟我对自动贩卖机没什么好感，它曾经吞掉了我一块钱。

零你当时想买什么？

我一瓶小冷咖啡，我当时并不想睡着，因为我不想看到它。

我我把硬币投了进去，然后里面什么也没出来，或许也有东西出来了，它出来了。等我再次恢复意识时，警察正在向我索要公共赔偿。

零看来你花钱买了一次疯狂。

我这可不好笑，我有些累了，这个地方为什么没有电梯？

零就是为了消磨我们这些人的精力，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好了，先休息一会儿吧，我第一天到这儿时足足睡了十八个小时。

我这里好像没有钟表，你怎么知道的？

零我在睡梦中能感受到每一秒的流逝，这些都是它在我耳旁告诉我的。

我那还真是…总之，我为你现在的状态感到高兴。

零一切习惯就好。好好休息吧。

病人一觉睡了二十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