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8
眼看演出近在咫尺，班里的排练也着急了起来。林阳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一边安排其他同学一边和李浩乾排练，想要完完整整做出老班想要的效果还得再琢磨琢磨。
好巧不巧，从这周一开始，上节课美术老师说让他们画的鸡蛋壳也陆陆续续摆放到学校大厅，一下课很多同学都挤着头去看。
郑明心下了体育课从大厅穿过，看到这么多人挤在大厅还略感奇怪，偏了偏头看了一眼。
“学委，去看看。”林阳抓着郑明心的袖子就钻进了人群。
每个蛋壳都很有特色，五颜六色的，画的都很好。奈何参与的同学实在是太多了，整个大厅摆放了三排才堪堪放得下，郑明心看了好久也没找到自己画的那一个。
倒是林阳拽着他的袖子一点点在人群当中挪动，突然用力扯住他，压着声音激动地指着一个蛋壳说：“在那在那！”说着就把郑明心往那边带。
蛋壳上画着精致的小风扇，还有一袋跳跳糖。身边的同学看到这个也忍不住夸了夸：“诶这个蛋壳有点意思啊，不过……怎么想到要画小风扇和跳跳糖？这两种东西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郑明心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旁边的林阳倒是骄傲地和他们搭话：“想画就画了呗，好看就行了。”
旁边的同学好奇：“你画的？”
林阳摇了摇头，却表现得比自己画的还自豪：“不是，我就单纯夸夸。也不知道谁画的，怎么能画的这么好……”
“喂，”郑明心叫住他。
“嗯？”林阳回头。
郑明心摸了摸鼻子：“我想看你画的。”
林阳先是顿了顿，接着耳根红了红，好像有什么东西难以启齿。
就在这个时候，刚才的那个同学又指着一个蛋壳惊呼：“这不是那个、那个……实验一班的郑明心吗？”
听到这话，郑明心歪着头看了一眼那个同学指的鸡蛋壳。
那个蛋壳上画的确实是郑明心，倒不是那种写实的，更接近卡通一些。
为什么抽象的卡通人物也能看得出来是郑明心？蛋壳上画的郑明心校服上戴上一个红色徽章，那是万年第一的优秀学生特有的奖章。除此之外，还有发型、动作，以及郑明心长长的睫毛。
睫毛长不长别人不知道，但林阳心里清楚的很。
每一次悄悄靠近的时候，郑明心的睫毛扑闪着，轻轻晃动，有时候贴在他的脸颊上，扫过的时候还痒痒的。
郑明心靠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会，因为刚才那个同学的那一声，身边陆陆续续涌过来很多同学，把郑明心团团围住。
“确实挺形象的，神态、动作……感觉都很像郑明心……”“这是谁画的啊，不会是暗恋郑明心的同学吧……”“观察的这么仔细，估计喜欢的不浅。”
郑明心心里有种说不出来感受，旁边同学的讨论他都听得见，但是他想听听林阳怎么说。
上课铃响，整个大厅一哄而散。
郑明心和林阳并肩走着，肩膀不经意地碰了碰，郑明心有点喘不过气。
那节美术课他们还只是停留在“同学”“室友”的关系上，那林阳当时画自己的原因是什么。
为什么问他画了什么，他回答说：“画了想画的东西。”
下午最后一节课过得很快，几乎是下课铃一响李浩乾和司希楠就投过来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快去食堂。眼神极其坚定，且含有丰富的信息量，林阳一眼就懂。
为了避免和其他同学在走廊挤过来挤过去的耽误时间，林阳他们之前就规划好一条新的路线，从另一栋不常用的教学楼穿过去，迅速下楼，走的人少跑起来也快一些。
高二的教学楼和另外一栋不怎么使用的教学楼接在一起，从第三楼开始，两栋楼中间有一个小走廊，走廊旁边安装的都是玻璃窗。晚上灯光照不到这里，非常适合小情侣谈恋爱。
班里的其他同学也学着林阳走这条路，大家推推让让的小跑着。前面几个女生开玩笑：“李浩乾，你钱掉了！”
李浩乾回头一看摆了个鬼脸：“我没钱！”
“晚上大课间谈谈吧。”郑明心轻轻落下一句话，林阳扭头看了他一眼。
夕阳的光辉将天边的云染成了红色，后边的几栋建筑也被镀上了金边，树叶安安静静地贴在树干上，郑明心和它们融为一体。
“咔嚓。”林阳忍不住放慢了脚步，拿出手机拍了下来。
前面的郑明心停下来回头看着他：“你快一点啊。”
“好——”林阳将手机踹进校服口袋里，脚上加快了步伐。
郑明心望着向他跑来的林阳，嘴角勾了勾。
也许是夏天的原因，连微风都那么缠绵，惹人心动。
*
按照惯例，郑明心在第一节自习就把后面两节自习课安排的老师留下的作业做完，等老师进来答疑，不会的题再问老师，剩下的时间去做其他作业。
最后一节自习是留给林阳的。
晚上大课间，郑明心戳了戳林阳，林阳听话的站起来跟着他走。
“喂，你们俩干嘛？”司希楠冲着他们的背影大喊一声，“你们为什么最近总是撇开我？”
“……”郑明心指了指林阳，“他做题不认真，找个地方批评他，在这里他会没面子。”隔了几秒又说：“难道……你也想被我批评一下？”
司希楠立刻缩起了头：“别，别，我就单纯嘴欠，你们聊的尽兴。”
郑明心微微颔首，算是对他及时认错的态度比较满意。
虽然两栋教学楼中间的小走廊提供了一个便利的场所，但是更多的小情侣还是会选择去操场散步，走廊也就没那么多人。
这正好遂了郑明心的愿。
其实从小走廊再往里边走一走，就到了另一栋教学楼，那栋楼平时也不会开灯，老师也不太会往那边看，只是一般人不太愿意往那边走罢了。
好在今天人不多。
郑明心倚在栏杆上，看着林阳：“说吧。”语气装模作样的看上去真的在批评林阳。
林阳低着头，沉默了一会才勾了勾嘴角：“哎哟学委，别难为我了……我承认，那个时候就已经有点……也不能说是那个时候开始。大概是打完比赛之后在班里看电影的时候，我就有点不一样了。”
“……”郑明心没说话。
“不是……应该是，我开始承认我有点不一样了。”林阳往郑明心旁边凑了凑，语气软软的，像是在讨好他。
郑明心还是沉默，微微低下了头，转过身趴在拦杠上。
林阳突然不敢说话，稍稍倾斜身体陪着郑明心就这么趴着，眼睛微微斜视着郑明心，看他的反应。
过了一会，旁边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林阳才开口：“学委……”
喊他的那一瞬间，郑明心抬起了头，月光映着他的眼眸，一滴泪闪着月光从脸颊滑落。
林阳想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只是捧着郑明心的脸，亲了亲他的眼角。
“很多人说我海王，我又不傻这些我都知道，我没反驳因为我知道反驳也没有用……而且，我很自私地不想让自己陷入任何一段感情。
“曾经我的心里没有任何东西，我看着陆帆每天看司希楠的眼神，我能感觉得到眼神里边的感情，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现在我知道了……那，现在心里的位置，你要住进来吗？
郑明心俯在桌上，晚风拂过他的头发，夜晚的教室很凉爽、很舒适，只是郑明心的心里犹如岩浆翻滚。
他想了很多，想从这些事情里找到一条线索去理清自己的思绪，但是不论他怎么找，这些事情都像是一团毛线，不停地纠缠着他，他不知道是哪一根，好像根根都是。
包裹着他，缠绕着他，喘不过气，无法呼吸。
自己好像无法从这里边挣脱出来了。
晚上回到宿舍，郑明心还是公事公办给林阳讲解了习题，期间沉默了一会，说：“做的不错。”
林阳激动的差点要抓住郑明心的手，郑明心甩给他一个眼神，他才讪讪地缩了回去。
熄灯之后林阳拿着手机给郑明心发消息：“学委你难得夸我一次诶~”
“嗯，以后要是有必要的话，也会勉强夸夸你。”
“那我以后努力一点，让你多夸夸我。”
“再接再厉”郑明心放下手机。其实林阳做的已经很好了，从一个英语只能考六七十分的英语学渣到现在一百分上下。英语是最好提分的一个科目，林阳也充分做到了这一点。
鸡蛋壳在大厅摆放的时间没有一个星期就被撤走了，郑明心有点想念那两个鸡蛋壳。
但还没来得及过度想念，艺术节的演出就到了。
“班里有没有会化妆的同学啊，过去帮一帮化妆的老师，”班主任在讲台上喊，“男生多少得化一点吧？特别是林阳李浩乾，你俩是主角，快快快，去找老师化妆。”
“啊不是吧老班，我们就不用了吧？”李浩乾哀嚎，“男生化妆肯定没有女生好看，我们俩就是负责表演打架的，又不是什么抛头露面的活。”
“你俩是主角还不抛头露面？快去快去，再等一会就没时间了！”班主任招招手催促。
林阳瘪了瘪嘴，一脸不情愿地去找化妆的老师。
等化妆的同学排了一个长长的队，班主任还专门借了几个文科班的女生来帮忙化妆，女生们一看到林阳兴奋得眼神不住地往这边瞄。
郑明心穿着群众演员的长衫站在一旁，点开微信。
林阳已经给郑明心发了好几条消息。
“啊啊啊啊啊学委救救我，我不想化妆啊……”
“今天小林要是战死沙场，不知家妻可会为我收尸啊？”
“学委，你后边有人在偷拍你。”
郑明心往身后一看果然有几个女生躲在柱子后边拿出手机偷偷地拍他，还假装成自拍的样子。
郑明心再看手机，林阳又发来两条消息：“还是我比较好，我想看就可以直接看，用不着偷拍，反正你是我的。”
“嗨呀，这个老师让那个女生来给我化妆了，我没法拒绝，学委不要生气，我去去就来。”
郑明心瞥了一眼林阳的位置，看他一脸生不如死的样子瘫在椅子上，不由得有点想笑。
他之前一直看着林阳和李浩乾排练，看着他们一点点分解动作，慢慢配合起来，过程不容易，好歹效果还是不错的。司希楠本来嘲笑他俩笑得人仰马翻，但也在最后一次验收的时候，忍不住拍手：“厉害了兄弟，出门在外，还是得一技傍身。”
到了他们班的节目上场，负责道具的同学迅速地将东西搬到舞台上摆好，群众演员一个接一个上场站好队形，击鼓的同学就位。
灯光暗了下来，音乐慢慢响起。
“轰！”一声巨大的鼓声响了起来，密密麻麻的鼓声也紧跟其后。林阳和李浩乾分别从舞台的两端上场。
林阳戴着那个被李浩乾嫌弃的要死草帽小步小步地挪着，鼓风机产出的风吹了过来，林阳的衣服顺势飘了飘，倒也有种侠客的感觉。
随着音乐一点点推进，林阳从身旁拔出了道具组同学做的剑，面对着眼前一袭红衣的李浩乾。身后的群众演员也紧随其后弹出了剑。
刚开始林阳不断进攻，李浩乾只是躲闪，不主动接招。
后来林阳停了停，音乐声突然变得紧凑起来，鼓声也愈来愈大，气氛一度紧张。
等林阳再次进攻，李浩乾也向林阳奔了过来，两把剑抵在一起，一时分不出高下。黑色的长衫撑的林阳格外有力，多次进攻都让李浩乾躲闪不及，身后的群众演员卖力地配合音乐吼着。
但到最后，李浩乾巧妙一躲，从林阳身后穿过，剑心一指，抵在林阳的喉咙处，音乐戛然而止，林阳顺势倒地。
随后音乐里传来笛子清亮萧索的声音，红衣的李浩乾顿在原地几秒，挥手离去，音乐渐弱，灯光变暗。
现场的观众跟着他们的节奏不断发出惊呼声，最后一刻是一片寂静。直到灯光再次亮起来，参演的同学整整齐齐站在舞台上向大家鞠躬，大家才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林阳牛叉！”
“实验1班牛叉！”
整个演播厅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声音。
郑明心看着站在最前面向大家微笑的林阳，泪水忍不住往上涌，由衷的为他高兴。
这是他喜欢的人，他很优秀，他值得这么多掌声。
“我靠我靠，今天林阳也太帅了吧，明明红衣服的演的才是正派，但是就是忍不住看林阳啊啊啊。”
“不行了不行了，发个校园墙表白一下，林阳好帅啊！！”
穿过人群，身边的同学帮忙搬道具，林阳混乱之中抓住了郑明心的袖子。
“学委。”
“很棒……辛苦了。”郑明心借着人群贴着他的耳朵呼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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