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雪花从天空中飘落下来，周遭一片银白，天冷的令人瞠目结舌。
好冷呐。
渗透到骨子里的严寒，令人瞠目结舌。
周瑶坐在地上，看着雪花一片又一片的掉落。她不由得伸出手来。
晶莹的雪花停在指尖，不过须臾，便融合成了几滴水。
她就是瑶华公主周瑶，小字泠鸢，今年十二岁。
“周瑶。”
琰帝语气十分温和，却压抑着愠怒。
“儿臣拜见父皇。”
周瑶行了揖礼。
梅花开了，一朵朵的，在冰天雪地里，凛凛寒风中，死气沉沉的冬日清晨，尽数绽放。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呢。”
琰帝冷笑了一声，那是一种不屑的，轻蔑的嘲弄。
“儿臣没有将华荣公主推入水中。”
“去思过亭跪着。”
琰帝的声音冷若冰霜。
周瑶没有说什么，知趣的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裳，前去思过亭。华荣公主，是那个人留下的，唯一的孩子，是琰帝的逆鳞，触之，必怒。
清晨的阳光照在周瑶身上，可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她就这样跪了下来。
华荣公主，周婳，平素里最要好的朋友，居然会捅她一刀子。啧啧。
真疼呐。
周瑶喃喃道。
………………………………
是夜。
大雪纷飞。
月亮是白的，白的耀眼，白的有些太冷了。
守夜的侍卫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妹妹。”
美人的眼角微红，睫毛上挂着泪珠，我见犹怜。
“天凉了，记得添衣。”
却始终没有提及那件事。
“华荣姐姐，为什么。”
周瑶哑声笑着。
为什么呐，到底是什么好处值得你这样对我。
“瑶华妹妹，你还真是，天真呢，我接近你本来就有目的。”
周婳的脸上却是深深的恨意。
目的？利用？接近我，只是为了利用嘛，可真是让人厌恶。那日明明，是她自己落水的。
“周瑶，你泠家对我母妃的所作所为我会加倍奉还。”
周瑶冷哼一声，嘲讽似的暼了她一眼。
“母后不是这样的人，你那母妃赵蓁蓁，她还不屑与之为敌。”
周婳却是笑了，笑靥如花。
“周瑶，你泠家为了权势，陷害我母妃，为了那后位，竟是连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也不放过。”
周婳声声泣血。
“举头三尺有神明，周瑶，你泠家害得我家破人亡，午夜梦回时，心不会痛吗？”
周瑶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周婳诘问道。
“我笑你蠢笨不堪，做了他人棋子却不自知。我母后这个人呐，要么不动手，动了，便会做绝。”
周瑶站了起来，满不在意的揉了揉酸痛的膝盖。
“周婳，赵家不过四品少尹。这皇后之位，是怎么也轮不到你母妃的。”
周瑶转身就走。
“等一下，周瑶。”
“你好好想想，你对你母后又了解几何呢。”
周瑶挑了挑眉。
“她是我最敬爱的人，我是她的女儿，这就够了。”
周婳却是笑了。
“你从来没有看透她，何出此言。”
周瑶看着亭外的雪。
无论如何母后都是她最最重要的人，轮不到这一个外人置喙。
周瑶，周瑶……
周婳看着周瑶远去的背影，手指几乎要掐出血来。
凭什么呢……
周瑶，凭什么杀了人却不敢正大光明的承认。
周婳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周瑶，走着看吧，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给阿娘偿命。
…………………………………
是夜
灯火阑珊。
从记事起，父皇从未对她有半分喜爱。同样是父皇的孩子，常听宫人们说，那华荣公主，是陛下最爱的女人诞下的，那孩子小时就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孩提是就是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上面的铃铛欢快的响着，及笄后已经长成一位美人了，无害的眼眸看着你，带着几分天真和不谙世事的无邪。她呢？小时候也是这样一个粉嫩粉嫩的小娃娃，可惜幼时中了摇曳生花，先是失去了嗅觉，后来眼睛也出事情了，越发看不清，本来熠熠生辉的眸子变得毫无波澜。
因此她没有玩伴，没有出宫的机会，直到那日认识了周婳，见那小姑娘在床前哭着，她的母妃卧在榻上，脸色苍白，许是想到了自己，她给了那姑娘一个帕子。
后来她们成了朋友，但周婳知事以后，与她日益疏离，带着目的的接近她，她到时不怎么在意，左右她没本事害到她身上。
后来她失算了。
周瑶阖上眸子，睫毛轻轻颤动着像展翅的飞蛾。
平心而论，周瑶比周婳要美得多，可惜的是，太过于清瘦高冷，眼中也太过淡漠疏离。比起周婳的亲和温柔，周瑶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
皇城中的日子是无聊的，毫无波澜的。
日复一日的生活，一成不变的人。
即使是老成如周瑶，也向往着宫外的事物。
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身上还有活力，而非浓浓的死气。
到底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残存着那份好奇心。
周瑶执着伞，在思过亭旁伫立着。
伞上面是一朵虞美人。
“陛下。”
周瑶行的是跪拜礼。
琰皇走了过来，看了看她，依旧是那双眸子，只不过写满了轻蔑与不屑。
“陛下，我没有推周婳下水。”
周瑶的神色自若。
“朕知道。”
琰皇淡淡的看着周瑶。
“但是她受伤了。”
“总得有人为此事付出代价，很不幸，那个人是你。”
“陛下，周婳是作茧自缚。”
周瑶以同样疏离的语气回答。
琰皇却是笑了。
“周瑶，你很像朕，淡漠，狠厉。”
周瑶面上什么也没说，只是这样听着。
啧啧，周瑶心中涌上一丝厌恶，面上却不显。
琰皇走了，去陪他那“心爱”的女人留下的孩子。
泠皇后走了进来，看见她蹙了蹙眉头。
“母后。”饶是知道不该在母后面前哭的，可是不知为何，眼泪像是止不住一样。
“不许哭。”
泠后的声音冷若冰霜，刺骨之余又带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高洁。
………………………………………
汀华公主给她下了帖子，说要一起打马球。
周瑶有些错愕，喜悦之情溢上心头，她可以，暂时的出宫了。
汀华公主，她儿时最好的玩伴，虽不知她近来如何，想来应是不错，毕竟是寻的驸马，不比下嫁。
周瑶端详着那字迹，簪花小楷，轻巧的，灵活的，可爱的。
令人喜爱。
冬末初春的马球会，嘛，一定会参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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