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在朝阳的升起中苏醒。
一切如常,安室透早早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好容易等到上班早高峰,才偷得一丝清闲。
街道对面,是一间开了好些年的残雪茶坊,生意比波洛稍微次一些。
一周过去。
夏本梓硬是要拉安室透去那个小茶馆看看。
安室透半是无奈半是好奇应了。
此时午饭饭点已过,两人挂上“稍后回来”的牌子,锁好门,就出发了。
门铃声声,茶坊柜台前正闭着眼津津有味地听着越剧的姑娘缓缓睁开眼睛,抬眸,一男一女。
那男人头顶一丛耀眼的金色和一双似曾相识的紫灰色瞳孔就这么直接撞进她的眼睛。
她的思绪被拉回十七年前夏天的西湖断桥。
想起那个毫无心思,干干净净的小男孩,她心里苦笑。
安室透在见到那姑娘的一瞬间愣了。
十七年前,杭州西湖,
满堂映日荷花黯然失色,
一双剔透凌厉的眼眸在金阳下熠熠生辉,
这一刻,惊艳了他的一生。
“欢迎光临二位,请问要点些什么?”女子反应极快,仅仅是一瞬,就缓了过来。
”一壶铁观音,两碗宋嫂鱼羹,一盘龙井虾仁,还要荷花酥和东坡肉。“
女子脸上还是挂着笑,转身撩开了后厨的帘子。
”东坡肉需要的时间有点长,麻烦二位等一等了;昕巧!“
“哎!掌柜的稍等!”
后厨的帘子被撩起,出现的是一双沉寂在男孩记忆中的宝蓝色眼眸。
也许是卧底多年对外界环境极为敏感,安室透用余光环绕四周,却发现没什么不对。
是这几天任务太多太忙,自己出幻觉了吗?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么?”
“哦,为什么这么问?”安室透双手交叠,支起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位让他无比熟悉的昕巧小姐。
“先生,您一直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店内的一切。”女士无比自然地说出自己的发现。
“这是因为这家小店的装潢让我感觉很熟悉,我很喜欢。”
“是吗?”女孩微微一笑,“先生应该曾经去过中国的江南一带吧。”
“是的,我曾在杭州读过初中。”
“这样啊。”
“哎,安室先生去杭州做过交换生吗?”
“是的........”
一边说,降谷零的余光一边有意无意地瞟向后厨。
“昕巧!昕巧!勘解由小路昕巧!”
“掌柜的!抱歉抱歉......”
哟,挺敏锐的。
刚刚做饭的时候,她也注意到了,男孩对她的目光是何等在意。
她也不遮掩,大大方方掀开帘子从后面走了出来,一双手毫不在意形象地擦了擦系在腰间的围裙。
然后坐到柜台旁边,带上耳机,打开手机接着听戏曲。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自然到没有任何疑点。
就真像刚刚做完饭出来的一样!
顶着安室透或是惊疑或是严峻的目光,拖着腮帮子听戏曲的女子此时看了一眼手机,面无表情。
”这位小姐,“他终究是坚持不住,”请问,您在听什么?“
”怎么,“女子笑盈盈地望向他,”安室先生是想打探我的个人爱好吗?“
安室透心下一沉,然后发现自己手上被放了东西——一个白色耳机。
”听吧,如果你能听得懂得话。“
他留意到女孩手心和之间的薄茧。
”越剧吗?小姐你是浙江来的?“
女子微微一笑,颔首确认:“我叫阮素伶,浙江杭州的。”
姓阮?!男孩心下一动,但也并未继续追问下去。
“这曲《断桥》甚是令人感慨。”许久,阮素伶打破了久久的沉寂。
“是啊——”男孩的声音不觉有些惆怅,像是想起了一些旧时故事。
“好在,故事的结局总是圆满的。”
“呵。”降谷零笑笑,“可是现实不是故事。”
“话不能这么说,故事也是来源于实际的。”阮素伶的眉眼到底又是柔和了些,“艺术来源于生活,戏曲也是艺术。”
“说到唱戏,我可是不怎么擅长的。”男孩自嘲道,“不过,我曾听过我认为最好的越剧演员唱的一曲《游湖借伞》。”
“那人可谓是三生有幸了。”女孩眉眼弯弯,“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安室透笑了,还想再说些什么,忽听得榎本梓道:“安室先生,我们该回去了!”
“哦,看来我们俩聊得太过投机了,”阮素伶脸上笑意不减,“那么,下次再见?”
“很高兴认识你们,阮小姐,还有勘解由小路小姐,我很期待我们下次的见面。”
期待,我们不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