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乐观

贺立从房间出来，客厅静悄悄的。这个小鬼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吵，不过也可能是身体受伤，没有精力了。

　　贺立一言不发的进到厨房烧晚饭。

　　“大叔，也帮我做一份吧。”楚凤笑在客厅对他喊。

　　贺立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回他：“知道了，闭嘴吧，吵死了。”

　　楚凤笑安心了，懒懒散散的窝到沙发里，靠着沙发靠背悠闲的发呆。

　　人在温暖舒适的环境里，一旦坐着不动，就很容易困倦。所以楚凤笑坐着坐着，就躺下了。过了一会觉得冷，把贺立脱在一边的外套扯过来盖在身上。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楚凤笑就闭上了眼睛。

　　温暖舒适的感觉。

　　如果不睁开眼睛去看的话，好像久违的有家了一样呢…

　　*

　　楚凤笑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叫他。

　　“凤笑，楚凤笑…”

　　“嗯…爸爸…”楚凤笑呢喃着，睁开眼睛。

　　啊，是大叔。

　　贺立看着他的表情还是嫌弃的，“吃饭了。没洗澡就睡在沙发上，脏死了。”

　　“哦，好的。”楚凤笑没管贺立的埋怨，动了动坐起来，眼神里还有些茫然的呆。

　　坐了一会，觉得冷，又把贺立的外套穿上。

　　“喂，谁让你穿我外套的？”贺立皱着眉凶他。

　　“唉呀，别那么小气嘛。”楚凤笑丝毫不在意贺立的话。反正也不是真的那么深恶痛绝，不然早就在他睡觉的时候把外套拿走了。

　　楚凤笑裹着贺立的外套，光着脚往餐桌挪。

　　没想到看起来凶巴巴的大叔，做出来的菜意外的好看。

　　大叔刚刚又进了房间，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大叔，你进房间干嘛啊？要饿死啦！”楚凤笑对着贺立的房间喊。

　　话音刚落，贺立就走了出来，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楚凤笑坐在餐桌前，看着贺立朝他走近，然后把一双拖鞋扔到他脚下。

　　“穿上。”贺立仍是一脸的不耐烦。

　　楚凤笑利落的把脚伸进大好几号的拖鞋里。

　　“大叔，你干嘛死皱着眉啊？”楚凤笑问他。

　　贺立愣了一下，伸手摸摸自己的眉头，紧锁的眉这才松开。

　　“还不是因为你太烦了。”贺立说着，坐下来，把筷子递给楚凤笑。

　　“干嘛因为我这样的人心烦啊，想骂就骂就好了啊。我这样的人，就算死掉了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楚凤笑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随意的说。

　　贺立静静的看着他，“你还真是不对自己留情啊。”

　　“是事实嘛，我大概还没有下水道的老鼠有用，社会的渣滓说的就是我这种人。”

　　贺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干嘛那么说自己？”

　　“没关系啊。反正本来就是这样…”楚凤笑满不在乎的回，嘴里塞满了食物。

　　“咽下去再说话。”贺立提醒他。

　　“你还挺乐观啊，不过如果你自己也这么觉得的话，干嘛还要这样活呢？”贺立又问。

　　“这样赚钱轻松啊，还很舒服。”楚凤笑张口就来，嘴里依然还是塞满了食物。

　　“…”贺立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朽木不可雕，孺子不可教。

　　“大叔呢？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了，还不结婚？”楚凤笑又开始找话。

　　“男人三十岁结婚也很正常吧？”贺立回。

　　“大叔还没三十吗？”楚凤笑看起来很吃惊。

　　“这么说很没礼貌知不知道？看起来有这么老吗？我刚过25啊。”

　　“啊…只比我大八岁而已啊，那就不是大叔了哎。”楚凤笑自言自语的说着。

　　贺立吃了一口饭，心说，17岁的小鬼，确实应该叫哥哥才对。

　　“都怪大叔太爱皱眉了，看起来那么显老，这样怎么会有女人喜欢嘛。”楚凤笑又咋咋呼呼的说贺立。

　　贺立无语，也懒得跟楚凤笑争论称呼的问题，于是就催他赶紧吃饭。

　　楚风笑终于安静下来。

　　贺立又忍不住观察他。吃饭的时候像是有人在旁边要跟他抢一样，狼吞虎咽的。但夹莱的时候不会乱翻，吃饭捧着碗也不会发出碗筷碰撞的声音，虽然是很小的细节，但贺立几乎肯定，他应该是个有过良好家教的孩子。

　　“我吃完了。”楚凤笑放下碗，又嚼了几口才咽完。

　　“嗯，你去洗个澡休息吧。”

　　“哎？不用我帮忙收拾吗？”

　　贺立抬头看他，楚凤笑的狐狸眼又是那样弯下去的弧度，笑眯眯的，奇怪的乐观。

　　“我还在吃呢，快点去吧，别耽误我洗澡的时间。”贺立道。

“哦，好的。” 楚凤笑没再跟贺立客气, 径直往浴室走。

　　楚凤笑走路的时候看起来还有些一瘸一拐的，那些人下手是真的重，贺立完全不用怀疑，如果他今天不管这个闲事的话，楚凤笑就要死在那里，或者丢半条命。

　　吃完饭贺立把剩下的莱放进小冰箱，收拾好碗快准备洗碗，又听到楚凤笑在浴室叫他。

　　贺立走过去，“干什么？”

　　“大叔，我没衣服换。”

　　“…”贺立黑着脸沉默。

　　“大叔！你还在不在啊？”楚凤笑又在里面喊他。

　　“…”贺立不想理他，转身走开，洗自己的碗。

　　贺立碗洗到一半，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拖鞋声，一转过头就看见楚凤笑光着身子站在他身后。

　　贺立被吓了一跳，只觉得看着男人的裸体简直就要长针眼了。

　　“你她妈的搞什么鬼？衣服不穿吗？”贺立真的生气了，看着楚凤笑这样就火大，他大概是在替楚凤笑羞耻。

　　“我没有衣服呀，脏的不能穿，我洗了。我想问大叔有没有衣架借我两个。”楚风笑满不在乎的站在贺立面前挠脖子。光着身子。

　　贺立觉得自己现在想杀人的念头比白天想自杀的念头还重。

　　“站这别动。”贺立黑着脸留下一句，进了房间。

　　再出来的时候，除了几个衣架，还多了一件衬衫和一条内裤。

　　楚凤笑笑眯眯的接过来，十分欠揍的捏出内裤，抖了抖，“不是新的哎？”

　　“你这样的人，是不会嫌弃别人穿过的吧？”贺立反问。他说话没客气，反正楚凤笑自己也这么说。

　　“对啊对啊。”楚凤笑点头，就在原地把衣服穿上。

　　贺立的个子体型比楚凤笑高大，再加上楚凤笑瘦，穿贺立的衬衫就像是女朋友偷穿了男朋友的衣服一样。

　　“穿大一号的衬衫会显得很性感哎，是不是啊大叔？”楚凤笑扯着衬衫看自己光着的双腿。光洁修长，和女人的腿一样。

　　贺立瞪地，“赶紧滚去晾衣服吧，别出现在我眼前，看着就烦。”

“ 走啦走啦。”楚凤笑于是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走到阳台，把衣服晾好，又啪嗒啪嗒的走进贺立安排给他的房间。像个乱入的路人甲一样，跑来跑去。

　　终于安静了。贺立揉了揉额角，继续洗碗。

　　…

　　楚凤笑躺到床上。把自己那个二手的手机拿出来。今天的意外害的他的手机屏碎了，触屏变得有些不太灵。

　　沉默的摸了摸手机屏，楚凤笑把手机放到床头充电，自己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房间不太隔音，客厅窸窸窣窣的传来贺立忙碌着的声音。这种声音听起来让人安心，让人懈怠…

　　楚凤笑把脸埋进被子里，眼泪忽然就控制不住的往外涌。

　　…

　　贺立洗完碗就准备洗澡休息了，明天还有最后一场面试。

　　楚风笑在房间，能听到浴室反反复复响起好几道水声。听着这个声音，他甚至能想象贺立清洗浴室的场景。反反复复清洗很多遍，然后才能放心的开始洗澡。

　　大概是真的觉得很恶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