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灯火阑珊,似乎在企图和黑夜抗衡,当然最后不会胜利,但黑夜被装点的温馨起来。
“你还小,总是吸二手烟对身体不好。”贺立道。
虽然说出来是为了缓和气氛,但这也是贺立真实的想法,他一直很注意。
楚凤笑低着头在专心的盘奶油,没有理贺立,也没有继续吃。贺立有点着急,但他也做不到更多来缓和那种负罪感了。
一滴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落到那一团狼藉的奶油上。
这滴泪在贺立脑海里反复落下,最后产生一声实际上并不存在的,眼泪落下的沉闷声响。
“喂,你…别哭啊…”贺立瞬间慌乱起来。好像自从初中毕业之后,就没有看到过谁被自人惹哭了。
“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别哭了…这样,我下次回来,给你带别的口味的蛋糕好不好?”
楚风笑听得出来大叔真的不太擅长安慰人,所以用的还是哄小孩子那一套。但同时楚凤笑也听得出,大叔直的很努力想安慰好他。
他知道,他不应该觉得委屈的,但是这不听话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害的他连企图狡辩自己没有哭都不行。
“眼睛不太听话,一会就好了。”楚凤笑说。嗓音里带着可怜的哭腔。
贺立看着楚凤笑,心情复杂的抿着唇。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楚凤笑有的,也许不是莫名其妙的乐观,而是万分傲娇的要强。
心里很不舒服,他那泛滥的同情心又在作祟了。他一直以为,事到如今,他的情绪已经足够冷漠麻木了。
片刻之后,楚凤笑十分“守信”的抹着眼睛说,他已经好了。
贺立松了一口气,但是看到楚凤笑哭红的眼睛后,心又立马揪起来。这种强烈的负罪感让贺立简直不敢直视楚凤笑的眼睛。
“蛋糕不能吃了…”楚凤笑对着被泪水浇的不成形的蛋糕失落的喃喃。
“我下次再给你买。”贺立接的很快,态度很好很自觉。
“那我们说好了。也不用那么快就买,再过一个月吧。”这种美好的东西吃多了,会越来越上瘾,起来越期待的。
下个月…就关店了吧…
“好。”贺立答应下来。他没有说甜品店要关门的事,一个月之隔的话,他觉得楚凤笑那时应该就会忘记了。
楚凤笑双眼一弯,情绪好像突然就变明朗了。这种变化明朗的就像是有一种有色的气场在楚凤笑周围,大方宣扬着他的喜悲。
贺立终于放下心来。这个小鬼,意外的好哄。
客厅的灯很明亮,所以当楚凤笑不再说话,只赤裸裸的盯着贺立的时候,贺立觉得楚凤笑的眼睛亮的停是审讯犯人用的强光灯,看的他如坐针毡。
贺立咳了一声,“看什么呢?小鬼。”
“大叔的嘴唇好薄。以前听说嘴唇薄的人很薄情,但是大叔倒是很温柔的嘛。”
贺立挑眉不语。温柔吗?在此之前,甜品店的店长也这么过他,那时候他只觉得和他不符,所以不以为意。
可是被楚凤笑说的话,好像就有点在意了。这个小鬼说话直白,好像不会说谎。可是,他这样也算得上温柔吗?打一巴掌给一颗枣,能算是温柔吗?
“大叔,你的话,以后是一定要找一个喜欢的人结婚,还是只要找个适合的就好了?”楚凤笑突然问。
“你一个小鬼,问这些干什么?”
贺立没答,实际上他没想过这个问题。和前女友交往五年,以为以后就是她了,突然被兮手的时候,当时其实没意识到什么。也许这种失去就和突然绝交了一个老朋友一样,愤愤不平,彷徨无措,唯独没有撕心裂肺。
但是后来,那种后劲逐渐开始反上来。生活中有太多她的印记了,每每折磨的他呼吸困难,不知道怎么怎么办才好。以至于他晚上回家,甚不敢开灯。
后来他学着吸烟,觉得呛人的烟雾涌进肺里然后被吐出来的时候,就像是释然了一样。所以他染上了烟瘾,只要心里不舒服就想抽一根,似乎变得只有吸着烟才能顺利吸进氧气一样。
想起来真是连自己都瞧不起,一个大男人,居然会坐在客厅哭的稀里哗啦。
这种痛苦又混乱的生活一直持续到贺立在巷子里捡回楚凤笑,和楚凤笑合租为止。楚凤笑是个总是弯着眼睛笑的没心没肺的小鬼,可能就是因此,贺立周围的黑暗才逐渐被驱逐走。
楚凤笑来的第一个月,电费真的涨了不少。他总是天一黑就忙不迭的开灯。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当然可以问啊。”楚凤笑盯着贺立的眼睛开始泛笑。
贺方被他看的不自在,不自觉的就移开了眼神。好像不是应该笑的场合吧,不过这个小鬼,真是受笑。
“大概,适合就可以。”贺立想了一下,回道。
“啊,真像是大叔会说的话呢。”楚凤笑道。
“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头发干了就赶紧去睡觉。”
“没干呢。大叔害羞了?仅仅是这种问题也会害羞吗?大叔好保守啊。”
“闭嘴!”贺立瞪楚凤笑一眼,从沙发上站起来,“睡不睡随你,我洗澡了。”
“啊…好吧…那我回房间了,大叔晚安。”
楚凤笑说着,也没站起来,眼睛始终追随着贺立。
“去睡吧。”贺立应一句,去房间拿换洗的衣服了。
楚凤笑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靠到椅子的靠背上。
窗外夜色正浓,星辰寥落,灯火稀疏。
阳台的玻璃门隔绝了屋外的黑暗,不过那种专属于夜晚的寂寞和寒冷,楚凤笑还是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象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