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诚交换

楚凤笑第二次去到教室的时候，和昨天一样，陈川和沈连之都已经来了。

　　陈川和一群男生女生玩闹着，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好笑的，呲个大牙在毫无形象的傻乐。

　　沈连之直直坐在座位上，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他的旁边(楚凤笑的位置上)坐着一个搭话的女生？

　　“哟，大笑来啦？”陈川一见到楚凤笑就大声喊起来。

　　不出意外，和昨天一样，视线又聚集过来。楚凤笑拿手挡在额前，他很想说他不认识陈川那个笨蛋。

　　楚凤笑快步跑到座位边，托陈川的福，那个和沈连之说话的女生注意到他来了，主动让出了座位。

　　楚凤笑坐下，那个女生就回了自己的座位，像是被楚凤笑赶走的一样。

　　接着陈川也跑过来，仗着身高优势，一屁股坐到楚凤笑的课桌上。

　　“你这个大块头能不能收敛一点？！”楚凤笑使出吃奶的劲才终于把陈川推开(其实是陈川自己让开的)。

　　“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再让我高调出场了？很丢人诶！”楚凤笑直言埋怨道。

　　陈川笑呵呵的朝楚凤笑歪头，“你不喜欢吗？天空一声巨响，大笑闪亮登场！你应该感谢爷给你造的势。”

　　“…”此时的楚凤笑目瞪口呆的样子仿佛在看一个自娱自乐的白痴。

　　见楚凤笑和沈连之都不笑，陈川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你们俩别整天整的跟自闭症儿童一样成吗？多和大家交流交流，大好的青春不能就这么浪费掉啊。我告诉你们，少壮不努力，老大徒单身。到时候你们想脱单都没处脱去。”

　　楚凤笑撇嘴，“我们才不感兴趣呢。”说完看向沈连之，“对吧？”

　　沈连之点头。

　　“你问人沈连之干嘛，人每逢大小节日都有很多女生追着送礼物的，人可以慢慢儿挑。到时候你就知道小丑只有你。”

楚凤笑闻言好奇的看向沈连之，后者神情自若，完全没当一回事 。

　　楚凤笑努起嘴，心里也有数。毕竟人家沈连之长得帅，被很多女生追很正常，不过可惜的是沈连之喜欢男人，那些女生通通都没有机会。

　　想到这，楚凤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长了一双狐狸眼，笑起来的时候一张脸让整个人都变得乖张又狡黠，再加上皮肤白，看起来就像是媚气十足的妖精一样。

　　陈川看到楚凤笑这样的表情的时候，所有的话霎时全都噎在了嗓子里，整个人看得呆了。

　　笑，见过；男人笑，见过；可为什么大笑这个白痴笑起来，能让人觉得心痒痒呢？

“喂，看什么？”楚凤笑笑完，朝陈川胳膊上锤了一拳 。

　　陈川回过神来，耳朵迅速红了。

　　“你笑的也太莫名其妙了…不和你说了，回去了。”陈川丢下一句后，就快步回了座位。

　　“搞什么啊，还没上课呢。”楚凤笑弯着眼睛，余悦未消。

　　“你到底有没有自觉啊？”沈连之神色复杂的盯着楚凤笑上扬的眼尾。

　　“怎么了？”楚凤笑完全不明所以。

　　“那家伙耳朵都红了，掰弯直男又不对人家负责，是会遭报应的。”沈连之道。

　　“啊？”

　　楚凤笑收回歪七扭八的坐姿，眯着眼睛看老实坐在前座的陈川，“没有吧，我哪有那么大的魅力。”

　　楚凤笑不相信。这种事肯定是不可能的啊，毕竟这么久了，大叔不也没有弯掉嘛。

　　沈连之不回话了。他抿唇看向窗外。

　　几棵香樟树枝叶还相当繁茂，毕竟是常青树，即使冬天也不会变得光秃秃的。两只小麻雀在几棵香樟树之间跳来跳去，很快乐的样子。

　　说起来，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是什么鸟来着？

　　“喂，沈连之，你是不是变态啊？”楚凤笑满脸单纯的望着沈连之。

　　其实他是想问沈连之是不是心理有什么问题，但是一时忘记怎么表达了。都怪沈连之突然露出自怜自艾的神色，让他想起昨天大叔的建议了。

　　沈连之收回视线，寡淡的神色有丝丝皲裂的趋势。

　　“你说什么？”沈连之不确定到底是楚凤笑脑子有问题，还是自己耳朵有问题。

　　楚凤笑看两眼沈连之，再看两眼窗外，再看两眼沈连之，最后愣是不敢顶着沈连之灼灼的视线重复一遍他的话。

　　楚凤笑一点一点的挪，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坐正，但嘴里却叛逆的嘀咕：“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楚凤笑心里很不服气。谁都可以有故事啊，干嘛不好意思承认，说出来不就好了。亏他还听了大叔的话想关心这个“问题儿童”呢，结果表情这么凶。

　　此时楚凤笑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在他那个需要在黑暗里摸爬滚打的世界，变态这样的词不生僻，也没有强烈的贬义色彩。

　　但在沈连之的认知里却不是。

　　沈连之寒了脸，确实是生气了。

　　就算楚凤笑不认为他一不小心撩到了陈川是他的错，也不用这么说我吧？我也是好心提醒一下他，结果他上来就问我是不是变态，搞得好像是我思想龌龊一样。

沈连之开始冷着脸做题了，楚凤笑逐渐意识到沈连之生气好像是认真的 。

　　不会吧，难道真的像大叔说的一样，我很蠢，不会交朋友？楚凤笑在心里自我怀疑。

　　“喂，沈连之。”楚凤笑拿笔戳了戳沈连之的胳膊。

　　沈连之微微侧头瞥了楚凤笑一眼，那眼含杀气的表情吓得楚凤笑忙不迭的收回手，生怕他唯一一支笔会身首异处。

　　“你干嘛那么小气啊？为什么要生气？”楚凤笑不依不饶的问。

　　“闭嘴行不行？”沈连之瞪楚凤笑的双眼冷的好像要结出冰碴子。

　　换其他人也许这个时候就被凶得委屈感爆棚，不继续说了，但沈连之面对的是楚凤笑。

　　楚凤笑硬是顶着沈连之那一脸的煞气，继续没皮没脸的笑。这几年辗转流连于各种人之间，笑已经是他掌握的游刃有余的一部分了。

　　“哎，是大叔说你可能有什么问题，我才关心你的，我是好心哎，你为什么生气？你心里的事很见不得人吗？再糟糕也不会比我差了吧？我初中没毕业就流浪街头，之后还被一个老男人骗财又骗色…不对，没有钱…所以被骗了色。他玩够了之后把我被关在小黑屋里，用绳子绑起来让其他人玩，还拍色情片赚钱，后来还…”

　　楚凤笑滔滔不绝的说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但沈连之制止了楚凤笑。

　　沈连之现在的表情，何止是瞳孔地震。

　　这种事情，不应该是很隐晦的秘密吗？怎么可以这么直接就说出来？？

　　楚凤笑很听话的没再说下去。

　　一般人听这种东西都会觉得很恶心吧。他不懂交际，所以不知道怎么让沈连之心情好起来。他不希望沈连之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说，却不知道怎么做，但他知道要别人信任自己，首先自己得拿出诚意。所以他才硬着头皮说了那些事。

　　沈连之理了理思绪，仔细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问楚凤笑：“你是说你觉得我心里藏着事情，心理可能有问题，所以想关心我？”

　　楚凤笑睁大眼睛，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沈连之神色复杂，想了又想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楚凤笑的那段黑历史。

　　他不理解怎么会有人能面不改色的把这种事情说给别人听，是比惨来安慰人吗？但是这也太残忍了，简直就像是把伤疤挖开给人看血淋淋的伤口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