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十七）

阮惜来到河边看着河里的小鱼，又看着水中江梓珩的倒影，她想了想第一次问这个问题:“哥哥，你大学，还会在霖衍这边念书吗？”

“嗯？”江梓珩捡起来一颗小石子扔进水中，溅起的水花蹦到阮惜脸上，阮惜撅着嘴擦了擦，江梓珩被她的样子逗笑，蹲在她身边:“哥哥可能会出去吧，去另一个城市。”

“去哪里？”阮惜没有看向他，依旧是从水中的倒影观察。

“想去南沂，南沂有一所大学很不错，而且有我想学的专业。”江梓珩说这番话时候没什么表情。

“那以后，你还会回来吗？回这边。”阮惜接着问。

“嗯...不知道呢，看那边发展好不好，如果好的话，就在那边了，但霖衍也很发达，也有可能再回来。”江梓珩笑了笑。

“哥哥，你是，因为阿姨吗？”这是阮惜距离他心底潜藏的东西最近的一次。

江梓珩很明显的停顿了，紧接着他重新吸取新鲜的空气，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非常平常，非常平静:“嗯，有这个原因。”

“阿姨是，生病了吗？”阮惜不懂，但她知道一定是有原因。

“嗯，阿姨生病了，而且可能一辈子治不好了。”江梓珩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压抑着些什么。

“阿姨好辛苦，哥哥你也很辛苦。”阮惜小声的说着，似乎是怕惊醒他一样:“但是哥哥，如果去外面读大学能让阿姨好起来，那你一定要去，如果哥哥以后觉得辛苦的话，还有我哥哥，还有我，我们都会帮你的，哥哥你不要太为难自己了。”

江梓珩很惊讶，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儿，面前这个小女孩儿才是一个懂事的大人，她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他，小心而真挚。

“嗯，知道了，谢谢我们惜惜安慰哥哥，哥哥以后有事一定会找你帮忙。”江梓珩抬手轻轻揉了揉阮惜的头顶，眼底是无尽的温柔。

烧烤结束后，其实意味着他们的分别也将近了。阮惜知道，不止是和江梓珩，还有她身边的这些同学们。

成绩好的，兴许还可以留在高中部，成绩不太够的同学可能就要去另外一所学校读高中，很多人就要在彼此的生命中下车了，而以后能再见到的机会也会减少，甚至很多人可能都不会再见了。

新学期一开始阮惜就卯足劲学习，她想升入霖衍的高中部，想在江梓珩读过书的教室再读书。尽管没有办法和他在一个教室，但他来过的地方，也可以。

江梓珩和阮佑每天出门的时间又提前了十分钟，这样他们去了班里可以边学边吃个早餐，因为他们发现在家里吃完以后，去了没多久就又饿了。

高三的学习压力和需要的体能也更多，为此苏楣会提前一天准备好阮佑第二天要带的吃的。

阮惜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也作出回应，结果就是，她加入他们的早起行列。

“惜惜，你起这么早行吗？”看到还在阮佑后车座打盹儿的阮惜，江梓珩有些担心，阮惜揉了揉眼睛:“十分钟而已，况且我也初三了，该加把劲儿了。”

“嗯，那咱们一起。”江梓珩鼓励她。

卷子铺天盖地，书本高如墙壁，阮惜一直期待着高中生活，到这一刻有些望而却步了。

理科她有点儿吃力，但差的不多，好几次想问江梓珩的时候，她都放弃了，想起那次在河边的对话，江梓珩不能被打扰，他现在做的一切不止为了他自己，也为了他的母亲。

阮惜有不会的就去问老师，或者上网搜到过程再研究，就这样每天循环往复，成绩也确实有了长进。

冬天似乎有些难熬，寒冷的空气

刺激着还没清醒的神经，阮惜穿上厚厚的外套，把校服穿进里面，阮佑看了她一眼:“戴个围巾，冷风钻进去胃疼。”

江梓珩今天没来，这是印象中阮惜第二次没有在早晨见到江梓珩。除了平时提前打过招呼不来了，不打招呼就不见人的，这是第二次。

阮佑叹了口气:“这是怎么了，最近好像有点儿频繁了。”

“哥哥，怎么回事，快问问梓珩哥。”阮惜隐隐感觉到，江梓珩不来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母亲，但到底因为什么？

“边走边问。”阮佑一手推着车子，一手举着手机打电话，而这次电话对面久久无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