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褚璇玑命令的护卫们,拿着几桶冷水就往满身血痕的人身上泼下去,伴随着银花受不住地打着冷战,嘴里却一直发出干哑的怒骂声。
她身上那些未凝固的血迹,被冷水才冲下来,就又新鲜的血液立马溢出来,顺着身上水珠滴落在地上,在地上凝聚成一滩猩红。
紧接着,是衣服撕裂的声音,那些用刑的护卫们残忍的大笑着,那些烧得滚烫、已经呈现出红色亮光的烙铁狠狠地按在刑架上的人的身上,银花终于忍受不住,大喊出声。
就在她们又要用上另外一块烙铁的时候,银花突然收起了声音,极度痛苦之下,她暗中将舌头压在齿间准备自尽,却被眼疾手快的人更快一步卸下下巴。
褚璇玑看到这一幕,冷笑一声。
褚璇玑“不自量力!”
又凑近禹司凤耳边,吹着热气,残忍地说道。
褚璇玑“知道吗?这还不是最狠的,等烙铁将她的肌肤烫出烧焦的味道,再让人把朕半个多月没吃到一点头的狼犬放进来,那滋味,你猜会怎么样?”
禹司凤“不,不要……”
禹司凤被褚璇玑强迫着抬头,尽管不忍心看下去的紧闭双目,却还是听到自银花嘴里传来的痛苦的声音。
他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什么事情,听着褚璇玑冷血的话,更害怕她会真的那样对待银花,他害怕了,怕得浑身不住的发抖。
他感觉到心跳猛然加快,闷得他透不过气来,意料中的,天魅毒性发作了。
其实他已经好几天没吃那个压抑毒性的药了,本来想攒着逃离这里之后可以用得上。
他一阵阵发晕,眼前一片黑暗,在失去意识的时候,他突然想着,如果能就这么解脱了,也算是了却自己的一个心愿。
然而,他好像听到褚璇玑急切地喊着他的名字……
眼前又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这场景他已经很熟悉了,好像从他来到北乾之后,一直就是处在这么一个深渊当中,无法逃出去。
他感觉自己很孤独,很冷,抱着双臂害怕地躲在角落里。
突然,一丝光亮自上方照射下来,他才看清楚身在何地。
他看到自己面前,是一条广阔无垠的大河,他不知道这条河的名字,见它浩浩荡荡的样子,不禁感到敬畏。
而后,是银花从他身边经过,她走得很急,笑得朴实地看着自己,跟在后面的,是烟织,她紧紧跟随着银花,也是朝着自己而来,却还是与他擦肩而过。
就这样,他却一直现在原地,迈不开腿,却总有熟悉的、不熟悉的人过来他身边,形色匆忙,不知从何而来,又去向何方。
渐渐地,禹司凤睁开眼睛,他醒过来了,才发现之前的一切都是梦。
他还是在祈春苑里,身边只有小荣一个人守着,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他手里还端着一个瓷碗,冒着热烟,闻起来,应该是参汤一类。
御书房里,褚璇玑正在安静地批阅奏折,程怀智伺候在一旁,小心地为她磨墨。
褚璇玑没有抬头,低沉着声音说道。
褚璇玑“他醒了吧?”
她手中朱笔动个不停,在她面前,是堆积得高高的奏折,关系到北乾的发展,还有民生的各个方面,哪有不认真的道理。
值得她心头一宽的,是南方今年渠道疏通有道,排水迅速,不会发生什么重大的水患了,那么就可以歇一歇,把重心放在如何防治北方的干旱上。
程怀智恭敬回道。
程怀智“回陛下,公子醒了有一个多时辰了。”
他脸色淡淡,心下却腹诽,这两个冤家,实在是别扭得厉害。
褚璇玑下笔,在正在看的那本奏折上圈了几下,表示认可,再在旁边写上小小的两个字:已阅。
之后,才抬头看程怀智。
褚璇玑“有没有把朕的决定告诉他?”
程怀智点头,叹气道。
程怀智“陛下,因为这事儿,公子一醒来就跑到御书房外面跪着,已经跪了快一个时辰了。”
褚璇玑“什么?!”
褚璇玑略微紧张地站了起来。
禹司凤自醒过来,听到褚璇玑的旨意之后,便来到这御书房门外的玉阶上跪着,冰冷的地面咯得他的膝盖疼痛难忍,可对于此刻心如死灰的他来说,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他得知,褚璇玑决定在明日午时,在闹市口凌迟处死银花的时候,他的情绪再也不敢起伏半点波澜。
他也不敢在冒险求死,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死了,还会有多少人因此受到牵连,他只能固执地跪在这里,不为别的,只为求能再见银花一面。
当那抹暗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里的时候,他第一次恭敬地俯下身,向褚璇玑叩首行礼,听到褚璇玑让他把头抬起来的时候,他也照做了,迎面对上她明亮的目光。
褚璇玑打量了眼依旧清雅脱俗的人,脸色是无尽的憔悴苍白,心里到底有些不忍。
褚璇玑“先起来吧,到里面再说。”
禹司凤“是。”
禹司凤恭敬地应着,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服从,褚璇玑暗暗皱了下眉头。
进了御书房之后,褚璇玑给他赐了座,又命人奉上热茶,给他先暖一暖冻久的身子。
禹司凤握着热茶杯的手颤抖了一下,但滚烫的茶水很快就让他的手心变得热乎乎的,可是凉了的心,却更难受。
褚璇玑平静地问他。
褚璇玑“你是来给她求情的吗?”
褚璇玑“还是说,你连求情都不屑,想让朕成全你,让你跟她一起赴死?”
因为禹司凤昏迷之前,不停地大叫着让她杀了他,呵,如今这样了,杀了他,能解决什么?
成全你一片忠义之情吗?!
禹司凤却道。
禹司凤“不,我来,并不是为谁求情,我是想求你,赐个恩典。”
褚璇玑闻言,倒是有些看不懂他了,他要做什么呢?
褚璇玑“哦?是吗?说来听听。”
禹司凤冷静道。
禹司凤“明日午时三刻,她就要走了,从此,我与她阴阳相隔,再也见不到她……”
他说着,深深吸了口气。
禹司凤“所以,我只求你,让我去刑场,亲自为她斟一杯酒,为她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