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光还真正明亮,东方只透出一点点熹微之色,天气越来越冷,呼啸的寒风像是一首哀嚎悲壮的挽歌,昭示着天牢里的人即将见不到再次升起的太阳。
昊御史走在最前面,带着人,端着赐死之物走在前往天牢的路上。
几次想要偷偷混进天牢不成功的小华,一直焦急地来回踱步,想知道禹司凤的情况,却无法得知。
远远地,就看见昊御史一行人走向天牢的方向,昊御史他是认识的,后面摆放在托盘里的东西,他也是很熟悉的了,可是,跟在昊御史身后的宫人,为什么都是苏源宫的人?
此事实在蹊跷得很,可小华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了,他只知道禹司凤有危险了,火急火燎地原地转两圈之后,一咬牙,开始往奉昌殿的方向狂奔起来。
天牢里豆大的烛火之中,看不清被放下来的禹司凤的脸,他瘫软在枯草堆之中,散发被汗水浸湿,粘在他的脸上,跟着呼吸一起一伏,显示他还一息尚存。
身上的红衣已是破败不堪,将被抽大的伤痕看得一清二楚,有个别伤口还在往外淌着血,而他就像感受不到痛苦一样,奄奄一息地闭着眼睛,等候着最后的判决。
哗啦一阵响,有狱卒打开锁紧,开了牢门。
昊御史弯身越过低矮的牢门,看见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禹司凤,冷冷一笑,又恢复大臣的姿态。
她声音高亢而有力。
昊御史“罪人禹司凤,你可知罪?!”
禹司凤无力地睁开眼睛,看了眼昊御史,又看到她身后的东西,嘲讽一笑。
禹司凤“有罪无罪,又有何意义?我都要死,何必多废话!”
昊御史将他面对死亡的淡定看在眼里,心中很是惊讶,不由暗暗佩服,想着既然他知道自己来的目的了,便也不再废话。
昊御史“既然如此,圣旨在此,你自己看吧!”
说完,将一直紧紧拿在手中的圣旨扔在禹司凤面前。
禹司凤实在没有力气,也不感兴趣,看也不看一眼,冷冷道。
禹司凤“不必看了,动手吧。”
昊御史却摇摇头。
昊御史“陛下仁慈,让你自己选。”
禹司凤“仁慈?”
禹司凤听到这里,平淡的情绪才开始有了波澜,向来沉稳的翩翩公子,此刻笑得放肆、笑得狂妄。
禹司凤“她确实很‘仁慈’。”
忽然,他瞥见手腕上,那只褚璇玑亲自给他戴上的平安镯,不屑地摇了摇头。
昊御史装出一脸同情的样子。
昊御史“若是怕死,又何苦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现在知道悔悟,为时未晚。”
昊御史“我可以代为转告陛下,替你求情,说不定陛下念在往日情意,会饶你一命。”
昊御史口不对心地说着劝解的话,实际上,她知道,对付禹司凤这种冷傲的人,激将法就是最快的办法。
怕死?
禹司凤不由自问,他怕死吗?
或许以前,他作为武将,虽然到处征战,却也害怕死亡,看到手下的将士们受伤,他都会自我谴责很久。
所以那时候,他总想着保护好国家,远离战争,就是远离死亡的办法。
可是,如今的他,在经历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为他死去,经历了爱他的烟织,放弃自己的生命,在他看来,自己死,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