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乾国的女帝陛下,可算固执中的佼佼者了。
这位女帝陛下,固执得把人生中一场普通的邂逅,当做是埋下祸源,把心中渴望的温暖,定为泄愤的目标。
当后面发生的事情,脱离了原来的轨道,没有向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这才明白,她是固执地把自己懵懂的情意,当做是恨。
一个恨字好生了得,成就了一代女帝,却灭了一个国家,毁了一个人。
繁荣的东明国的覆灭,没有给他带来一丝喜悦,何谓英明神武、一统河山,拥有了土地和财富,可她却拥有不了那个人的心。
军师将军不见了,战场上那个云淡风起的运筹战事的人,在被送入北乾皇宫后,眼中犀利的灵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改变命运的无奈与绝望。
禹司凤的心软吗,不软,这是北乾国女帝给他下的定论。
这人的心,冷硬狠绝如磐石,当然,褚璇玑也明白,这是针对她一人而已。
尽管,他最后放弃了对他最有利的惩罚,可还是做了令褚璇玑肝肠寸断的事情。
这人的心,就不曾被暖热,被软化。
现如今,无奈与绝望又不见了,留下的,是孩童澄净的幼稚天真,偶尔还露出些耍诈的狡黠。
褚璇玑现在就守着这个如同重生了一般的人,看着他把皇宫搅得乌烟瘴气,纵容着他的胡闹与放肆,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更加难过。
褚璇玑心里想,应该是痛苦才对吧?更是深入心扉的痛、刻骨噬髓的痛!
又一年年末将至,深夜,北乾京城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褚璇玑还没有就寝,正拿着本《诗经》,耐心地给她那未出世的皇儿念诗文。
禹司凤斜倚在床栏边,不停点头打瞌睡,偏他的妻主不让他睡,最后为给他提神,褚璇玑塞给他一个机关盒玩。
褚璇玑等这场雪等了很久了,懂天相的钦天监已经禀告过她,三日内,必有大雪。
她很怀念那次与禹司凤煮酒赏雪的情景,那个睿智聪慧的人,如今同孩子般,与自己朝夕相处。
尽管不排斥,可褚璇玑心里明白,只要他一清醒,这样脆弱的谎言立即不攻自破。
而今,自己不过仅仅是他可以寻求安全、可以陪着他玩的那个人,仅此而已。
他的心中,没有北乾凤后尊贵的形象,没有身怀有孕的意识,他,只是接受了自己是他的妻主的那个让人心疼的谎言。
叫来程怀智,褚璇玑吩咐,让赏雪高台那边做好准备。
褚璇玑自己,亲自带着小华,翻箱倒柜,去找番邦进贡的御寒棉袄。
很快,小华拿出一件淡紫色狐裘,请褚璇玑过目,褚璇玑一看眼睛一亮,这个正好。
禹司凤有孕在身,司制坊的冬衣做的很精细,里衬按照褚璇玑的要求,没有填充棉絮,而是选用北方番邦进贡的一种雪狐的皮毛,据说衣服穿在身上舒适,但不会臃肿,且御寒效果非常好。
正是如此,在寒冷的冬日,禹司凤才可以不惧严寒,出现在皇宫各处疯跑,戏耍宫人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