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安侯把禹司凤安排到这个院落,一来是为了躲人耳目,二来这里清静,不被打扰。
禹司凤既然找上自己,那只有一个理由,不希望被人发现行踪。
以当初同安侯对他所做的事,自是不会令人想到人躲在这里。
好在,同安侯这次对得起禹司凤对她的信任,几个月,他在这里,倒也享受一片清宁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同安侯自知自己当初对他不住,如今他人就在自己府上,除了衣食厚待,她也从未问过他此次躲在自己家的原因。
禹司凤听同安侯说得弄璋之喜,心里也一阵替她高兴。
禹司凤“表妹,恭喜了。”
同安侯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嘿嘿几声。
同安侯“表哥,你知道的,我这都年近而立了,才得这么个女儿,前面几个侍君不争气,生的都是儿子。”
禹司凤扑哧一声笑了。
禹司凤“别着急,你正当壮年,以后还会再有子嗣。”
禹司凤“儿子也很好,很贴心,会疼人。不要偏心,他们与你有母子之缘,好好善待他们。”
同安侯“啊,嘿嘿哎呦,表哥,快点吃啊,菜都要凉了。”
一句话提醒禹司凤,他其实已经很饿,方才跟着同安侯一起高兴,反倒把吃饭这事给忘个干净。
同安侯走了,他有新生儿要照看,如今很忙才是。
灯下,禹司凤默默拿出一对布偶,就着不甚明亮的灯光,布偶的笑脸和远在北方深宫那对稚天真无邪的笑脸相重合。
这么久了,你们还好吗?
想到了那对稚子,马上眼前又出现曾经令自己深陷噩梦的人。
你如此纠缠我,不肯放手,就是想让我相信,你对我是真心的?
呵……真心……
禹司凤很晚才躺下,闭眼一夜乱梦。
夜鸟归巢,玉兔西斜,就连本该当此季节活跃的蝉儿,此刻也静静蛰伏于树,将清净还给卧房内辗转不得好眠的人。
次日,同安侯给禹司凤送饭,听说他要出去走走,不禁大吃一惊。
同安侯“你说什么?”
禹司凤笑笑。
禹司凤“别担心,我就是去拜祭爹娘而已。”
同安侯还是皱了皱眉。
同安侯“表哥,外面应该很多人在找你,我担心……”
禹司凤点头。
禹司凤“我知道,不过,父亲的祭日马上就到了,我想临行前去看看他们。”
同安侯“临行?”
同安侯手一顿,放下盛了一半的汤。
同安侯“你,你要走?”
禹司凤嗯了一声。
禹司凤“我不能在此久留,这世上,有我逃不开的人,可我不甘心,总是要试一次才好。”
同安侯“你要去哪里啊?这里很僻静,不会有人打扰,想那陛,褚璇玑也不会想到你在这里。”
同安侯“别走,你这次肯回来找我,我很感动,终是手足最亲。”
禹司凤冲她轻摇头。
禹司凤“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不能给你带来麻烦,懂不懂?”
同安侯哑然,继而面色黯然。
午后,禹司凤换了一身长袍,带上同安侯给他准备的斗笠,悄悄自府中侧门而出。
这是多年来,他最孤独的一次。
走在东明京城的大街上,拿着同安侯为他准备的冥烛纸钱,匆匆扫了眼井然有序的街道,禹司凤哂笑一声,加快脚步。
禹家的墓园内,前任禹将军正夫的墓显然平日有专人打扫,许是同安侯特意命人为之。
禹司凤默默将冥烛点燃,又取出纸钱,在墓冢上压了几张,这才开始把纸钱投入墓碑前的小瓦盆。
手机械地重复着一个动作,抽出纸,投入燃烧的瓦盆,自始至终,也未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