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地过着,这期间,奕玦一直跟在朝华身旁。
他比从前更加去在意朝华的感受,慢慢的,他发现朝华其实骨子里还是小牡丹的性子,只不过因着这女帝身份的束缚,大多的情绪都被压抑住了。
她也会因批改公文过多而烦躁,会在百无聊赖时让自己给她讲一些趣事,也会一个人站在重华殿中出神许久……
或许褪去了那份高高在上的尊贵,朝华,内里还是那个会有着小脾气,但一哄就好的小牡丹。
奕玦有时会站在昭华身旁看他批阅公文,有几次她可能太累了,用手支着头,慢慢地便睡着了。
奕玦便为她披上衣物,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阳光有时会洒在她的脸上,晕染出温柔来。
在某一刻,奕玦想,自己可以这样静静地看上一辈子。
那天,朝华刚与众神商议过魔界的事,将近两个时辰的商讨,结束时,朝华坐在神位上,用手扶着额头,皱着眉。
奕玦走上前去,轻声问道:“君上是不是太累了?”
“有些乏了。”
“那君上边好生休息着。”
“可这公文还没批,本君又怎能安心。”
“君上,身子要紧,莫熬坏了身子。”
话说着,奕玦轻轻哼起了曲子,是朝华不曾听过的调子,少年的嗓音温和,此时更是带着几分轻柔。
像是儿时母神常在她床前,哄她入睡时,口中哼着的曲子。
朝华缓缓放松了下来,她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沉沉的梦里。
意识朦胧之时,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奕玦,本君当了这么久的神帝,你是第一个愿意去如此对本君的人,他人都说本君冷心冷情,对本君避之不及,那你呢?你怕本君吗?”
奕玦只是笑,却没有回答。
怕啊,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还是没有爱上我。
又过了些日子,奕玦,已经能将朝华的性子摸清了七八分,也越来越坚定自己内心的那份情,只是他总是觉着他们二人之间少了些什么。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始终隔在两人之间,像是一堵看不见的墙。
奕玦算了算,距离三年之期结束,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而这一年多,自己又能改变什么呢?
他爱着一位云端之上的众神之神,有着睥睨天下的无边威仪,他仰望着她 如明月皎皎,如万物之朝,虽是咫尺之间,却也有万里之遥。
这些个日子里,奕玦总会费尽心思弄出些戏法,在朝华烦闷时去逗她笑。
他看着朝华面上浮现出清浅的笑,就像是九重华缓缓盛开时的灿灿光华,心里一片柔软,可又忍不住涌现出几分苦涩来。
自己还能陪她多久呢?若三年之期过后,“双生”契约解除,两人再无任何关联,那这位神界的至尊之人,又是否能忆起这三年来的陪伴呢?
有时奕玦望着站在重华殿中,红衣潋滟,眉目肃然的朝华,都仿佛在她的身后看到了上古的苍穹,古朴而厚重。
或许这便是众神之神,她身上担着的,是庄严,更是众生之责。
他仰望着,也欢喜着。
这天夜里,朝华已经睡下了,而奕玦则在一处偏院中用灵力催生着一朵朵九重华缓缓盛开,九重华在夜色中泛着金光,似流萤翩飞。
其实,让九重华开花是需要极其深厚的灵力支撑,虽然奕玦有朝华的神印相持,有“双生”相护,也已是半神之体,但若是想让满院的九重华都盛开,还是极其困难的。
不仅是灵力的消耗,更是心神的一种历练。
因为九重华生来高傲,从不轻易开花,若想让九重华心甘情愿地开花,便需要得到每一朵花灵的认可,将心比心才可换得满园花开。
奕玦转过身,看着一朵朵九重华,轻叹了句:“你们跟她,不亏是一本同源啊。”
九重华缓缓摇动着枝叶。
奕玦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罢了罢了,都是一群小家伙。”
他俯身望着地上的一朵朵九重华,眼底落满了温柔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