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道9

刘建明想得很美好，同时实施起来，凭借信息差和地位，也异常顺利。他顺利地布局除掉了韩琛，拔掉了这颗最大的毒钉。正当他满心欢喜地、以“拯救者”和“功臣”的姿态，要去带回那个他以为可以被他掌控的陈永仁时——

陈永仁这边却有了意外的突破。他得知Mary的老公就是这些日子一直以“警方高层”身份跟他联系、承诺帮他恢复身份的刘建明！并且他还在刘建明的办公室里，意外发现了当初他混在韩琛手下时，被迫写下并交给韩琛的那份资料报告，上面有他独特的、不易模仿的标记字迹！

这一下算是证据确凿，刘建明就是警局里的内鬼！

可是他现在的身份档案里，还是一个贩毒的毒贩，他就算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反而会被倒打一耙。

他必须找到更确凿的证据。证据……这个时候他想到了韩琛抽屉里的那盘录音带。果然真正的老大都会留一手，尤其是韩琛这样老奸巨猾之人，不可能不留下点制约刘建明的东西。

刘建明在得到陈永仁约他天台见面的时候，才骤然察觉到异常——那个天台，正是黄警官坠落的地方！这是一个充满暗示和复仇意味的地点。

在刘建明以为自己即将被揭穿、必输无疑的时候，他眼角瞥见远处另一个通风管道口悄然伸出的、瞄准了陈永仁脑袋的枪管！他猛地一把抱住陈永仁，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下了那颗致命的子弹，同时迅速拔枪，凭借多年的反应和训练，开枪极射杀了那个埋伏在暗处的枪手——那是韩琛安排的另一个、连他都不知道的后手！原来韩琛埋在警局里的钉子，不是只有他刘建明一枚！

刘建明口中不断吐出鲜血，那颗子弹射入的是他的心脏附近，他能强撑着给妻子打完最后一个电话，告诉她“我终于是个好人了”，已经是强弩之末。

最后，他看向一脸震惊和复杂的陈永仁，目光哀切而诚恳：“陈…陈永仁，拜托你，不要告诉我妻子，Mary…她一直坚信我是个好人，好老公，好警察。我…我活不久了，拜…拜托了！让她…永远这样以为，好吗？”

陈永仁不明白刘建明为什么最后关头会替他挡子弹，明明自己是要来揭穿他伪善面具的。但面对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哀求，听着他打给妻子那通充满愧疚和不舍的电话，陈永仁沉默良久，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应下了这个沉重的承诺。

刘建明牺牲后，陈永仁并没有向上面举报他过去的所作所为。反而在此之前，帮忙销毁了韩琛手中留着的一些关于刘建明的证据，也包括当初那个能牵连出许多往事的资料袋。他让刘建明走得尽可能体面。

最终，刘建明以因公殉职的英雄身份下葬，极尽哀荣。陈永仁也一直遵守诺言，瞒着Mary，尤其是当她被发现已经怀有身孕之后。

再次见到Mary的时候，是在刘建明的墓碑前。她抱着手里襁褓中的孩子，脸上十分平静，甚至没有眼泪，那种平静简直不像是刚刚失去了一个丈夫的妻子，她只是淡淡然地对着墓碑说：“我一直都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做一个好人，死之前都还打电话给我，说他终于是个好人了……这很重要吗？”

陈永仁知道所有的真相，但他不会讲，永远不会。一旁同样知情的李极心儿，眼中含着复杂的情感，忙着岔开话题：“Mary，这边风比较大，小心孩子着凉。对了，这孩子取名字了没有？”

Mary低下头，看着宝宝稚嫩安宁的面孔，眼神却有些茫然，仿佛透过孩子看到了别的什么：“建明他…不是一直说自己想做个好人吗？我就给他取名—刘昊仁。昊，取自‘昊天罔极’，希望他心胸像天空一样广阔光明，做个真正的好人吧。”

她顿了顿，抬起头看向陈永仁和李心儿，语气平静却坚定：“陈警官，李医生，我打算遵循建明临死前的遗愿，出国定居，离开这个伤心地，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自从这一次见面之后，陈永仁就再也没有遇到过那母子二人。

她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似乎在这个世上，不曾留下过多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