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送你回家!”韩越笑着向楚慈伸出一只手……
楚慈将手搭在韩越手里,在他的帮助下跨上马鞍。韩越接着也翻身上马,坐在楚慈身后。
他抖着身上的披风,将楚慈遮在其中,只剩他的小脑袋露在外面,遥遥看上去,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马儿嗒嗒的跑着,从韩家到楚慈家距离并不近。
一路上韩越反复思考楚慈会不会趁着这次机会真的离开,离开的话,他会去哪,会不会再跟别的人成婚?成婚后,会不会在某天的云淡风轻中突然回忆起自己……
韩越不敢往后想了,他娘的,老子绝对是还会回来把楚慈接走的,搞什么多愁善感,又不是生离死别。
可思考带来的恐惧还是在身体的反应上完全显露出来。披风下,楚慈明显的感觉到韩越在发抖。
“你怎么了?”楚慈稍微侧过头看着他,这个角度,使他漂亮的脖颈完全展露在了韩越眼底。
此时韩越望着那雪白的颈,有一种像狩猎者就要衔住猎物命喉的错觉。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韩越将头埋在楚慈的颈内细细嗅着,在上面留下了几个吻痕,弄得楚慈痒痒的,伸出手来要去推他。
双手抵在韩越胸口时,突然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楚慈不用再仔细确认第二遍,他只凭着简单的触感,都认得出来那是他新婚之夜行刺韩越时用的短刀。
“这家伙把它带来做什么?”楚慈一怔,他回忆起那晚之后,自己的短刀就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过很久之后他才发现,是韩越给他没收了。
但是这会韩越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短刀装在身上?楚慈一时想不明白。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韩越突然在他耳边说。
“没……没什么。”楚慈故意把手在韩越胸口蹭了一下,然后迅速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开心吗?”韩越稍微俯下身子,居高临下的问道。
“什么?”楚慈一边回答韩越的问题,一边在韩越的披风下摩挲自己刚偷来的短刀,直到食指和中指触碰到刀柄上那熟悉的图案,才终于松了口气。
“我说快要到家了,你开心吗?”韩越故意提高了音调,声音极为爽朗。
“嗯……”楚慈象征性的点了点头,但嘴角还是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那是发自内心的。
韩越看着楚慈难得露出真正开心的笑,他有些痴迷和留恋,又有些心酸和醋意。
已近黄昏,二人路过一座小镇,小贩和行人都已经收摊的收摊,回家的回家,人影纷杂,各有归处。这个时候,一家旅店飘出来阵阵香气,味道虽然淡淡的,却让人口舌生津。
楚慈被香气吸引,他闻出来那是饺子的味道。心突然狠狠收缩了一下,楚慈眼睛有些微湿,喉头也跟着滚动了几下。
准确来说,楚慈是想家了。
远离的游子思乡了,尤其是当某种食物诱惑味蕾时,更像是给思念开了阀门,任由它在脑海中奔流,清洗了一切杂念,这一刻,只有想家。
楚慈动了动骑了一下午马有些麻木的腿,直勾勾的看着飘出香味的旅店。
韩越单纯的以为楚慈是闻到香味饿了,就停下来,翻身下马,一边扶楚慈一边说:“今天也已经晚了,就先在这住下吧!”
楚慈点头表示同意,韩越没有松开他的手,很自然的拉着他往客栈走去。令他惊讶的是,楚慈并没有跟之前一样直接推开,而是就这样顺从着他,一起踏入这间客栈。
楚慈没有拒绝,竟让韩越平平生出了回家般的错觉。也只有这种感觉,才能让他们像尘世间的普通眷侣那样,平淡且温馨……
点餐时韩越特意要了让楚慈馋了很久的饺子。薄薄的面皮晶莹剔透,将里面淡红淡青的馅衬得更加诱人,沉浮在一碗高汤中,饺子在汤汁的晃动下打着水漂,上面的花褶如同少女的裙摆一样绽放,搁着热气,馋的人直吞口水。
楚慈闷头吃的很香,这味道虽然与母亲做的不同,但思念让他饥不择食,竟不知不觉的吃了一大碗。
韩越看他吃的那么香,有些想笑,伸出筷子要夹一个尝尝。
谁知楚慈把碗往自己那边一拉,一脸无辜的护食:“想吃自己点,不许抢我的。”
韩越石化了三秒,随即失声而笑,自觉收回筷子并摇了摇头,笑着看楚慈捧着碗喝汤。
楚慈喝汤的样子很认真,双手捧着碗,薄薄的唇只噙住一点碗边,与其说是在喝,倒不如说是顺着碗边吸溜。
热气的蒸腾下,使楚慈的脸熏出两片红晕,额头上还挂着摇摇欲坠的汗滴,衬得他可爱又迷人,韩越有些看呆了。
“我吃好了,先回房睡了。”楚慈用手帕擦去汗水,站起身准备离开。
房间很昏暗,楚慈蜷缩在被子中,这是他这一年来待在韩越身边“养”成的习惯。黑暗中,他抓不住任何东西,仿佛漂浮着,周围全是未知的危险与恐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被暴露。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韩越手持一盏灯踏进屋中,一束光就这样照进楚慈蜷缩的床前,他从昏黄的灯光中睁开眼睛,顺着光线望过去,只见韩越的影子在光中被拉的修长。
灯被韩越放在桌上,他来到床边,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在楚慈看来,这是韩越又要与他酱酱酿酿时才会有的表情,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法反抗,干脆直接躺好,用被子蒙住了头,一脸只求快点结束吧。
许久不见韩越动作,甚至连他的动静都没有,楚慈有些奇怪,忍不住从被子中露出两只耳朵悄悄听动静。
被子被韩越突然掀开,亦如他平常霸道掀楚慈被子的动作,楚慈正感叹他要来了要来了,接着鼻子好像闻到了甜腻的糖味,睁开眼睛一看,只见韩越正拿着一串糖葫芦在自己鼻子面前晃。
“……”
楚慈白了韩越一眼,刚想骂一句你哄小孩呢,但紧接着酸甜的糖葫芦就让他的舌头开始流口水。
“晚饭吃了那么多,也不怕积食,把这个吃了再睡。”韩越拿着糖葫芦道。
楚慈接过糖葫芦,一脸“我吃是给你面子”的表情,然后非常优雅的咬了一小口。裹在山楂上的糖衣很脆,碎掉的一些糖渣落在了被子上,还有一些粘在了楚慈嘴角,韩越用手指轻轻帮他擦去,顺便捏了一下他的脸颊,两个指印在楚慈脸上先变白又变红。
楚慈不耐烦的打掉他的爪子,别吵我吃糖葫芦,然后再次全身心的投入消灭糖葫芦的任务中,韩越就这样笑着看他一脸认真的吃完了整整一串。
楚慈吃完糖葫芦后,正像一只小猫一样舔着嘴唇,突然他感到一丝冷意,原来是韩越打开了窗户。
月光像流水一样泻进屋中,瞬间给屋中染上了一层琉璃般的清冷气氛,窗外有棵柳树正亭亭玉立的摇曳着它的身姿,那细细柳枝随着晚风舞动,如同恋人的柔发在指尖滑走。
韩越把灯灭了,一轮明月足够撑起房内的亮堂。接着他捧起刚刚在集市上买来的花灯,正摆弄着要把它撑好。
楚慈有些好奇他干嘛玩这个,就翻身下床想去看看。他下床不爱穿鞋,光着脚踩进洒满月光的地板上时,脚面更显得洁净白嫩,竟比那月华还要细腻三分,后来韩越回忆起这一幕时,只觉得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足。
楚慈站在月色斑斓下,如同脱世独立的仙人,即使不加任何装束,也盖不住他生来就有的高雅肃静。好看归好看,韩越还是怕他光脚站在地上受凉,搁下花灯就将他抱起放在窗前的坐榻上,还将一件披风盖在他身上,防止他受到凉气再闹风寒。
二人两两相对,将花灯置于桌面,共同将那只花灯撑好。
韩越边摆弄纸花瓣边说:“小时候总会看到有父母带着自家小孩子到河边放花灯祈福,虽然她从来没有带过我去,但我还是羡慕过的,后来就成了遗憾,从来没有实现过,现在也不期望能够实现了。”
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楚慈,”韩越的大手扶在楚慈手背上,眼中充满期待和诚意:“陪我放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