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韩越的大手扶在楚慈手背上,眼中充满期待和诚意:“陪我放一次吧!”
……
碧湖上烟波渺渺,皓月凌空,袅袅寒烟在湖面上升起,像是一层朦朦胧胧的薄雾将湖面笼罩。一轮明月倒映在江上,在流动下的水波中碎了又圆,却依旧将江面映的清冷静谧。
一艘小船排开水浪,慢慢划过月亮倒映的水面,像是一片竹叶,于无声中在月空下坠落。
安宁的夜里,韩越撑着船桨来到湖中心,楚慈则坐在船头,他们的船舱中放着各式各样的花灯,韩越这次大概要将童年所有的遗憾一快补回来吧。
楚慈将一盏荷花样式的灯点着,粉黄相间光影照亮了他的脸庞,接着他双手拖着那盏灯,将它慢慢放入水中。
远远望去,只见一朵会发光的荷花开在水面上,它花心的火苗也随风摇曳着,随着波浪打旋浮动,闪烁在寂静的湖心中。
渐渐的,湖中心绽放出了一朵又一朵会发光的花,它们颜色形状大小各不相同,但都绚丽至极,就这样静静的燃烧在湖面上,将这条湖点缀成灯河。
他们遨游在灯河之中,岸边是杨柳依依,头顶是皓月皎皎,周围是花灯锦簇,聆听着阵阵微风,比得过人间四月芳菲尽。
“点了这么多灯,许愿了吗?”韩越放下船桨坐在楚慈身旁。
“没有。”楚慈打算将最后一只花灯也推进水中,韩越见状一把制止了他:“别急啊,我们一起用这最后一只花灯许个愿吧!”
楚慈白了他一眼:“放了这么多还不够给你韩二少祈祷长命百岁吗?”
韩越傻笑了两声,然后很隆重的将双手合十置于胸口,在心中默念道:“愿有一天,楚慈之心亦如我,此生万分有幸,得遇佳人,纵粉身碎骨,也要护他平安……”
楚慈虽然没有像韩越那样隆重,但他也在心中祈祷岁月静好,良人皆安。这是为母亲和妹妹的祝福,也是祝愿自己的以后。
楚慈默默看了一眼韩越,要是真的允许,他也有些憧憬韩越凯旋后,和自己……等等,他怎么会有这个念头?
是那场荒唐的婚礼将二人拴在一起,从此就要按礼数来相伴一生,若背离承诺,则是欺骗天地,纵使楚慈有万般不愿意。
如今又是面向神明的祈福,他竟然明显感觉到自己换了一种态度,貌似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期待,与他之前整日的死气沉沉不同,还带着对过去的告别与对未来的憧憬……
二人共同持着花灯,江面上倒映着他们的影子,仿佛未来在注视如今。那盏承载了太多希望的花灯推入水中,渐渐与周围的花灯融为了一体,再也不分彼此了……
是夜,船舫内,二人安静的相拥而眠,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熟……
江上微雨,寒雾沉沉,笼罩着小舟,但那两颗炽热的心能化开薄雾,另一切都消融。
微雨来袭时,江面容易泛上一股潮气,韩越睡得还行,楚慈一直处于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迷迷蒙蒙中,他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叫他。
“阿慈……”
“哥哥……”
声音极为温柔,楚慈在睡梦中总会听到这样的称呼,他明白那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在叫他,所以他毫无防备,享受并沉溺于其中。
只是这温柔的声音突然变了调,由平静变为尖叫,尾音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另楚慈整个梦境都坍塌了。
哪怕在梦里,楚慈也要追上去看一看,他想确认家人的安危,然而奔向尽头时,他却坠落到了万丈深渊。
梦醒,梦碎。
楚慈喘着气,惊恐的坐了起来,冷汗在他额头上布满,这个时候被风一吹,大脑瞬间感到了寒冷。他打了个喷嚏,觉得清醒了不少。
船舱的帘子被掀开,楚慈望着乌蒙细雨的江面。刚才那个梦真的吓到他了,令他总有不好的预感,但好在明天就与亲人团聚了,这么一想,内心总会好受一些。
天蒙蒙亮了,月色显露出疲惫的深情,拖着慵懒的群星,一起等待着太阳来将它救赎。
韩越翻了个身,他下意识要去抱楚慈,手触到的冰凉使他瞬间醒了。来不及披上披风,就要冲出去找楚慈,生怕楚慈还是想不开,趁着昨晚跑了。当韩越踉跄着来到船头时,看到了船头坐着的一个身影。
那人散着乌黑如墨般的发丝,一尘不染的白衣随风飘扬,那净如葱根的纤纤玉指随意夹着一片柳叶,正吹奏着一支小调,青绿的嫩叶在粉红的薄唇间抿着,随着手指的拉动而发出丽音,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潇洒。
“吓死老子了,”韩越喘着气,拍打着受惊过度的心脏:“大早上的跑这来做什么?也不怕冻着。”
韩越的话有些责备的意思,但还是从船舱内拿出了衣物,披在了楚慈那单薄的身子上,罩住他身娇体弱的媳妇。
“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韩越看楚慈的脸色一点都不好,有些担心。
楚慈摇了摇头,将那片叶子递到了韩越手里,然后起身披着衣服走回了船舱内。只留下韩越站在船头,望着手里的叶子发呆……
由于楚慈独自在船头呆了大半夜,他还是着了风寒,韩越执意要让他先住在客栈中养病,楚慈拗不过他,况且身体真的很不舒服,只能将回家的行程往后推迟几天。
楚慈卧床养病的这几天,韩越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为他亲尝汤药,想方设法哄楚慈开心,甚至在集市上买一大堆哄小孩子的玩具和零食,虽然韩越那憨态可掬的模样看起来很笨拙,但总是能不经意间看到楚慈露出笑容。
韩越看着也高兴,事实上只要楚慈对他的态度稍微温和一些,韩越是能立刻比他温柔千倍的。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韩越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升温了许多,至少没有再让楚慈觉得和他在一起只有压迫和屈服感了……
这天夜里,楚慈喝完药就早早的入睡了,韩越一人支在窗前的桌子上仔细读一纸家书,信上写的内容大概是他大哥韩强已经回家了,朝廷那边已经在催促自己出征镇守边关,盼望韩越能够早点回来。
韩越扭头看了一眼熟睡的楚慈,将那一盏灯的火焰又一次熄到最小,昏黄的光圈下,纸上的字迹也变的更加模糊不清,令韩越不得不将信纸靠近烛光才能看清。
深夜总是会引起人内心深处的悲情,那封信注定要将他和楚慈分别,一头牵扯的是家国,另一头是儿女情长。
如果真的没有私情的羁绊,也许他会在战场上无所顾忌,可如今爱人在侧,韩越怎么说也要腾出一半来,那是独属于他和楚慈的。
信纸一角沾在了火苗上,韩越看着那火焰的舌头卷住纸边,然后迅速爬满了整张纸,最后将那引起韩越对未来遐想的信焚毁,只剩下几片残留着些许火星的黑色焦炭,在桌台上慢慢熄灭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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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问:我只是个不断学习写作的小萌新,不知道大家看了我的文,能否评价或指导一下我的文风?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