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天气却没有一点要转凉的意思,艳日高悬,抛撒着滚滚热浪,大地仿佛被熔炉炙烤,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古道上,荒草丛生。十几名骑马的壮汉护卫着一辆包裹青幔的马车,不顾烈日的暴晒拼命疾驰。健马奔行如风,蹄腕翻腾间汗滴四溅。汉子们衣襟早被汗水浸透,裹在身上如同刚从水中捞出一般。
“嘚…………”
突然间,一匹骏马发出一连串的嘶鸣,四踢软屈栽倒在地,马上一名壮汉被远远的摔了出去,滚了满身泥土。
“怎么回事?”为首皂袍男子吆喝一声,勒缰放缓马速,摆手示意队伍停下,翻身下马,扶起滚落在地的汉子察看有无伤势。
“无碍事。”汉子应着,不顾满身泥土,跑到马前,用力拉扯缰绳嘶喊:“畜生起来!你这畜生……快给老子起来!”
那马躺在地上,扇动着长长的睫毛,仿佛听懂了主人的话,四蹄弹动努力挣扎,却始终未能站起来。随着急促的呼吸,从鼻孔中喷出血沫,气息渐弱,露出哀伤的眼神。
马车停稳,跳下一名丫鬟,看上去十六七岁年纪,明眸皓齿,衣着光鲜,打量一下四周,将车帘掀开。
一只芊芊玉足从车内探出,随后走出一名年龄稍长的青衣女子,那女子容貌娇美,身材修长,长发如墨般垂至腰际,翠带轻束,曲线柔美,走动间,玉足在裙摆中忽隐忽现,整个人看上去轻灵出尘,不可方物。
见那女子下车,众人齐齐勒缰下马,牵恭敬站在路边。皂袍男子上前躬身行礼道:“公主殿下……”
话一出口,就被那名青衣女子打断:“高大哥,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以后叫我小姐。”
“可是公主……小姐……”皂袍男子很不习惯这种称乎,语音不畅,便不再言语。
皂袍男子姓高,单名一个凌字。习武世家出身,以走镖为生,几年前遭一伙江湖人士追杀,走投无路之际,被乔装出宫玩耍的公主陈渔救起,伤好后誓死护卫公主左右。
那一年,北晋公主陈渔刚刚十岁。
七年来高凌始终唤陈渔为公主殿下,突然间的改口,让他很不适应,虽被叮嘱过多次,但仍是不大习惯。
高凌想不明白,为何若大一个北晋的命运要落在一个孱弱女子的肩上,满朝的文武大臣们面对元军压境,商议了一天,最终宰相献策:以陈渔公主与南晋世子和亲为由向南晋借兵,籍此破解北晋危局。
在此之前,南晋曾几次向北晋提亲,要将陈渔纳为世子妾室,均被北晋皇帝陈宣婉言拒之。
若是和亲能解决战事,那皇帝陛下多生几个女儿便是,何必再去养兵?可偏偏这条计策竟得到朝内大臣们上下一致的附议。
陈渔得知自己既将与南晋世子和亲,堵在相府门前,脱下鞋子摔在宰相脸上。
宰相大怒,指着她道:“公主殿下怎可轻易以足示人,传将出去,礼仪何在?皇纲何在?国统何在?”
陈渔冷笑:“北晋百官,受朝廷俸禄,饱食终日,国难之时,却叫一女子担此扶危之事,有何脸面谈礼议,谈皇纲,谈国统,百官尚且不要脸面,我一女子以足示人又有何妨。”
从此之后陈渔足不着履,老宰相当夜饮鸩而亡。
陈渔离宫前夕,给陈宣请安。
陈宣道:“南下路途遥远,此一别,你我父女间相隔遥遥万里,关山重重,每每想起,不尽伤感,临行之前你可有何心愿,说与我听,为父一并为你了却。”
陈渔道:“我此去若是不能借得救兵,父王当如何?”
陈宣想了想道:“为父将披甲上阵,与元人誓死相搏。”
陈渔道:“父王若败当如何?”
陈宣脸色大变,目光深沉,半晌咬牙道:“国……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