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里,女子从梦里惊醒,望着床帐隐约的轮廓,梦中寒窑凄苦的生活好似就在眼前。
路人甲小姐你没事吧?可是厄着了?
伺候在一旁的丫鬟察觉到小姐的异样,忙上前问道。
王宝钏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嫁给了薛平贵,可薛平贵却弃了我,去西凉娶了公主当了西凉王。
女子恍惚的看着床帐,似乎想到了梦中的十八年寒窑苦守,眼中闪过惧意与茫然,娇惯着长大,她根本无法想象那样的生活该如何的煎熬。
......
今日,王家小姐王宝钏抛绣球招亲,基本上全城的未婚男子都去了。
女子站在彩楼之上,可能是头日夜里的梦境太过真实,此刻,王宝钏的心态反而平和起来。
曾经抛弃一切都要奋力追逐的人,曾经为之撕心裂肺的感情,现在看来,甚至不如此刻落在身上的阳光要来得重要。
看着高台上的王宝钏,伍洱灵隐约想起了某个一身红嫁衣的绝美女子,那本是她的大婚之日啊,却充满了算计。
一如此刻,这温婉大方的大家小姐,也将一步步踏入坟墓,开启她悲苦的一生。
站在高台上的王宝钏,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从容自然,她下意识地朝梦里薛平贵出现的方向看过去。
目光越过一排排黑压压的人头,王宝钏看见了伍洱灵。
视线相撞,伍洱灵对她绽出了一抹笑,“少年”张扬明媚,笑起来竟比阳光还要耀眼。
一瞬间,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快速蹿过脊背,紧绷慌乱的心绪忽然安稳了下来,就像是置身炼狱中的人得到了救赎,从淤泥中被拉出,松了口气的感觉。
王宝钏没来得及多想,入口处便走来了一群乞丐,亦如梦中的场景,所有的一切都一一对上了,除了她。
看着姗姗来迟的一众乞丐,乞丐群中,薛平贵穿着洗的发白的破衫,较好的容貌,哪怕是粗布麻服,也难言他异于常人的气质。
这些让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个连温饱都无法满足的乞丐,亦有别于其他衣着华贵却神情傲慢的富家公子哥。
如同矗立在人群之中的灯塔,高高地、明亮地出现在每一个人的眼前,在不经意间就能夺去所有人的目光,自然亦轻易的得到了她的关注。
可她现在才明白,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有可能看清,只有人心,隐藏在皮囊之下的人心,没有任何一种生物,可以看的透。
似想起了往后十八年贫苦悲惨的生活,王宝钏心下一慌,手中的绣球便失手落了下去。
正赶过来的薛平贵见状,连忙奔来,却也阻止不了那绣球径直落到一个小白脸怀中。
对方在看她。
王宝钏慌忙垂眸望来,正巧瞧见绣球稳稳落入不知何时走来的“小公子”怀里。
可能因为刚刚的对视她没给回应,这次面对她的视线,“小公子”显得有些局促,白净的脸上挂着璀璨的笑。
眼睛一眨一眨的仰头看她,满眼的信赖与纯粹,见她还在看她,还笑着朝她挥了挥手中的绣球。
有点可爱。
王宝钏不期然的这般想到。
她们对视着,王宝钏忽然笑了,笑起来的时候时间都好似停驻起来,温柔了浅浅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