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车带着王鸥回到医院以后,王鸥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我打开车门喊来医生去看王鸥的时候,那个主任模样的医生只看了一眼就喊来了五六个带着口罩穿着防护服的医生,他们拿来担架,把王鸥轻轻放在上面,给她戴上了氧气罩之后快步的走进了医院楼。
担架被放在一辆铁质的推车上面,我跟着他们进了电梯,电梯直达八楼,这是最顶层了。
那个主任模样的医生在电梯中严肃的问我:“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我低着头不说话,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已经奄奄一息了。”他说‘奄奄一息’的时候语气颤抖了起来,我知道王鸥有点悬了。
医生才懒得理我。当铁门打开的一瞬,他们立刻冲了出去。我的思绪仿佛被冲到了九霄云外,站着原地愣起了神。
“你上几楼?”这时候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忽然叫我,我的思绪才又回来了,我听到她喊我,我没理她就直接走出了电梯。
八楼的人很少,这里是重症监护室和一些手术室,来这里的除了医生护士以外都是普通打扮的病号家属。
这里的空气里都是死气沉沉的味道,没人有声音,大家的脸庞是静止的,或是嚎啕大哭。只有一个人不是嚎啕大哭的,她是喜气洋洋的,她和几个男人女人坐在我的旁边,她问一个红着眼睛的女人,“舅舅怎么还在里面睡觉?”
那个女人说:“舅舅快出来了,你安静点别捣乱!”
她小声的说了一句:
“不就是睡觉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阿尔卑斯棒棒糖,含在嘴里一个人蹦跳着走开了。
我记不得当时过了多久的时间了,重症监护室的铁门突然一下就打开了,我和旁边的几个男男女女一齐站了起来,一齐将目光盯在了那张从重症监护室里被拉出来的铁质推车。
那群男男女女立刻朝着医生围了过去,我则看着那推车由远及近来到了我的面前。医生走到我跟前,“情况好多了,再留院观察几天。”
“太谢谢您了医生!”我抓住了医生的一只手说道。
之后王鸥被推着朝病房的方向走去,我心里一阵欢喜,心中悬着的这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于是也跟了过去。
“医生,医生,那我们的呐?”那个红眼睛的女人挽着对我说话的医生的手臂说,“我们家的病人怎么还没出来啊?”
“您别着急。”医生低头看了眼腕表说,“应该差不多了。”
后来我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舅舅”究竟是死是活,这是我进病房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比起他们,王鸥和我无疑都是幸运的。
后来天色渐渐黑下来,路灯打在了医院的各个角落。王鸥的主治医生告诉我她现在要休息,叫我不要去打扰。
漫长的黑夜像漫长的等待,王鸥进了病房以后始终没有睁开眼,于是我坐电梯从八层楼的医院出来,在医院散起了步。我想一直散到太阳升起,一直散到王鸥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