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等候的是完成退隐任务的执掌者大人。”
“这样啊,这个退隐任务是个什么?”张震的父亲看着前方,状似不在意地又问到。
“老兄我看你是外乡人,就给你解释了。这个退隐任务是取卦山的执掌者大人为了退隐做的最后一个任务,这个任务定是艰险无比,就连大人们都可能搭上性命,我爹说,他听一个在医司里做些杂役活的表亲说,有个医司弟子……”张震父亲搭上话的男子这一下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开始唾沫横飞起来。
张震父亲也是津津有味地听着,不过他表现得不是很在意这些他在张家村听不到的取卦山故事,只是在一些实在很感兴趣的问题上才会忍不住问两句。
不一会朝阳便在天边染上一层淡金色的霞光,在大家翘首以盼时,有一阵清凉的风带着爽意一直吹拂过了人群,吹进了松山镇里,再吹向取卦山上。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上坎有了预感,她直接走离人群,沿着大路逐渐加快步子,最后奔跑了起来。
她周身环绕着的水流此刻涣散开来,转眼间已经变成了薄薄水雾。在这仲夏清晨,水雾混着晨风,轻轻抚摸在众人脸上,每个人顿时都有了一种万象初新,未来美好可期的感触。
就在上坎奔赴的方向,这条大路延伸到的天边,一个穿着随风飘舞的猎袍的高大人影缓缓走来。
上巽郑飞廉归来了。
上坎看见那近在眼前的人儿时,缓缓放慢了脚步,只是盯着那向前走来的人,道:
“为何在信中不曾念我?”
郑飞廉稍有一愣,然后有些自责般回答道:“我不善言辞。”
“那你可有想我?”
“有。”他不假思索回答到。
“我也有。”上坎两步扑进了他的怀里,两人紧紧拥抱着,久久不曾分开。
在大路口等待着的众人见到远方两人紧拥的一幕都是感慨万千。
张震的父亲张和有些不解,他的妻子也不再过于注意自己的孩子,转而思索起这两位执掌者大人的关系。
“这两位执掌者大人是什么关系?”
那个本地男子还在愁着没什么话可以和旁边这个外地老兄唠,张和这一问马上又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这上巽大人和上坎大人可是夫妻,他们八年前就成亲了,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如此恩爱。上巽大人出去了两年之久,独留上坎大人一人待在取卦山,两人今天终于又团聚了。不过奇怪的是,他们都没有过一个孩子。”
张震的父母这时都在认真听着这个本地男子的讲述,并且他们在听完他说完前两句后就仿佛放下了一颗心般,因为听到了的关键有一个是执掌者大人成亲了。
在这以前,张震的父母一直认为张震入了取卦山之后要脱离世俗,不得娶妻生子,也不能为他们张家传续香火了。
现在,这颗大石落下了,他们皆是松了一口气,张和还有点不确定,接着又问到:“执掌者大人也可以娶妻生子吗?”
他此刻不像一个粗犷的樵夫,更像是个好奇的稚童。
张震在母亲一边安静地听着父亲和这个叔叔聊天,虽然不是很懂这些大人的谈话内容,但听得也是津津有味,他还不知道父母刚才正在想着他的人生大事。
“这是当然的,执掌者大人也是要退隐的,我还记得以前有一任上乾大人再退隐后还来我们镇里开了个酒楼,后来他去世了酒楼也就关门了。”那个本地男子说得眉飞色舞,这时他看见上巽和上坎已经不再拥抱,结伴向着众人走来。
他眉头一皱,小声嘀咕起来:“出去的时候不是还有上兑大人,上坤大人和上震大人一起吗?他们咋没一起回来?”
张和发觉到这个话痨的男子突然沉默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忧色,正待询问时身前的人群突然异口同声喊到:“恭迎上巽大人归来!”
很多人都弯下腰去,行了天揖来表示敬意。庄重的气氛让来自外地的张和一家人也融入了这个氛围,小张震也是有模学样地做起了天揖,小小的脸上写满了郑重。
“郑师兄,恭迎你回归。”上艮在两人再靠近点时,也是走上前去,先行问候。
上坎默契地退回了人群中,毕竟自己的男人已经回来了,日后有的是时间两人独处,现在还是要先完成正事。
“尹师弟,韩师弟。”郑飞廉简单地和二人打起了招呼,以示回应。
他抬眼环视了两人背后一圈,看见了新代上兑那个小姑娘和新代上坤那个小男孩,唯独不见那个他很在意的人,于是他下意识便想询问:
“怎么……”
“郑师兄,我们先回山里。”上艮提出了建议,郑飞廉稍加思索,回答道:
“好。”
……
取卦山议事堂。
此处这里坐着上巽郑飞廉,上乾韩浮凌,上艮尹乘,上坎宋伊,上兑江心月,上坤元极生和上离杨因七人,除去未成大器的张震以外,取卦山七名执掌者重聚一堂。
郑飞廉看着这里无比熟悉的布置,思绪一下飘忽了起来,想起当初离开门内去界桥之前那时,他们几位执掌者还在此商量了如何对敌一事。可是现在,许多老人都不在了,多了很多新面孔,已然物是人非。
“李师兄在从界桥回归的路上终是伤重不支,在张家村力竭而逝。”
上艮一直压抑着感情,以最平静的语气告知了郑飞廉这个事实。让人无法看见的面具下方,他的眼睛已经一片晶莹。
他们知道了郑飞廉等四人在界桥对上了两位强大的仙人近卫,一为东玉,二为南玄,他们皆是非凡之下巅峰境界。根据祖师所著《上界书》中,他们都是上界青华仙人的近卫,在第十六次近卫入侵之时,那个名为东南生,几式就杀了当时两个执掌者的强大近卫也是属于青华仙人座下。
青华仙人座下近卫彼此之间都有组合技,因而在界桥之处,四人不得不分成两队各施影响,使得东玉和南玄分开,不得使用组合技。
东玉,在甫一出现时就用难以防备的招数重伤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前代上坤导致后者失去了战斗能力,后来前代上震李定山拼了重伤才将他击败,可惜前代上坤没能撑到那一刻。
地门有一术只有执掌地书者才能施用,名为黄裳,此术可以让地书分成一模一样的两本,由不同的两个人执掌,且其中一人若先死去那么他那本地书就会完全消失,世界上仅剩下活着的那个地书执掌者手里那本地书。
前代上坤元审言便是将黄裳出的另一本留给了元极生,之后便义无反顾地来到了界桥。这也是为何这一次近卫入侵取卦山无视至少要有五位执掌者留在山中牵引被封印的先天卦数这件事而能派出四名执掌者的原因。
前代上震李定山也没能活着回到取卦山,他最后在张家村的后山不支倒下了,雷书也因此留在了那里。
“六十二里。”郑飞廉低语这个数字,那是张家村到取卦山的距离。他没有流泪,声音和眼神里却都是溢出的悲伤。
上兑江心月正在小声啜泣着,另一边的杨因站起身来走到了她的身边开始安慰起她。
“师兄……”
她今天也得知了师兄战死的更多细节,师兄刘勤和郑飞廉一起对抗南玄,他动用了泽术介疾有喜将上巽的伤势全部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承担了两人份的痛苦和伤害。最后还用孚于剥和南玄共享伤势,将生死置身度外才换得对南玄一次重创,才为郑飞廉击杀南玄铺好了路。
“心月,刘师兄也是从心而活,他死前自然是希望我们能更加轻松地应对未来的灾难,我们可要坚强起来,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杨因身上弥漫着淡淡的橘光,散发出了一种温暖的氛围,让人不由得会渐渐安稳自信起来。
元极生听着上巽郑飞廉的讲述,虽然还是不怎么明白他说的具体意义是什么,可是脑子里就是有一团乱七八糟的情绪夹杂在一起。其中不只有痛苦,悲伤,愤怒还有懊悔,无奈等一些他不怎么体会过的感情。
师父。
他想起了那个教他用地法和斧技的男人,那个高大得像一座山,为他总是忘记昨天教过的字捶胸顿足,为他惊人的力气和斧技赞不绝口的男人。不知为何,元极生黑质白瞳的眼睛染上了一层水雾。
他好想再见一次那个像是张震口里说的父亲一样的师父。
在座的各人都有自己的感受,但每一个人一致感情的都是忧伤。
一阵持久的悲伤气氛过后,大家打起了精神,毕竟斯人已逝,现在大家应当做的就是重整旗鼓,为下一次近卫入侵做好准备。
“现在便开始议事吧。尹师弟,现在取卦山各门执掌者和长弟子都是那些人?”郑飞廉现在算是在座各位中资历最老的人,他有领导取卦山走向未来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