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太宰治面无表情的站在半透明的电梯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在大楼外坠落的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

　　【中岛敦】失神的看着太宰治，就好像他再不多看看，他的首领就要想泡沫一样消散了。

　　“他……”【国木田独步】顿了顿，说：“我们欠他的。”

　　【江户川乱步】失落的垂下头，悲伤的气息环绕着他，让他看上去就像没有小鱼干的猫猫。

　　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同类，就在这座城市，这栋大楼永远的沉眠了。

　　不管怎么想，都那么不甘心。

　　尤其是当同体冲他隐晦的，得意洋洋的炫耀时。

　　电梯在不停的升往高处，今天的夕阳很美，很适合蹦极啊。

　　太宰治嘴角缓缓扯出一个微笑，僵硬的就像个木偶人。

　　不带任何措施的蹦极。

　　中也大概会很高兴吧。

　　不，也不一定会是高兴。

　　虽然没有死在他手上，但勉强也算是死在他的异能力下了吧。

　　“叮。”

　　大楼顶层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

　　【因为我是侦探社员。侦探社的业务范围不包含帮你去死。你已经从过去里逃离，却还在和自己害怕的东西较劲……老虎，把血吐干净，吐完之后给我往前走。如果有一天……你败给了自己，那就相当于让我战胜了我自己，到那时我会毫不犹豫地对你举手揶揄之。】

　　刚一走近，就听到芥川龙之介的这番话。

　　太宰治眼睛里荡起温柔的笑意。

　　不错嘛芥川君，有努力让自己活在光明下了。织田作真是个好老师啊……至少要比我好。

　　“他来顶层干什么？”中原中也疑惑的问。不带一个护卫，只身来到入侵着的面前，实在鼓励对方一拳捶死自己吗？

　　“还能干什么，左右就那一件事。”【中原中也】闭上眼，不想看这一幕。

　　【恭喜。】

　　太宰治笑着鼓掌，庆祝芥川龙之介走向光明。

　　也庆祝自己奔赴自由。

　　零星细碎的掌声，乘着风，回响在大楼顶层。

　　【恭喜你们，恭喜你们二人。这真是漂亮的一战，比起船上的一战都毫不逊色。】

　　黑色的外套披在肩上，随风摆动着，身边环绕着奇诡的空气——他站在那里，却像是融入不到这个空间中来。

　　“船上战争？”【国木田独步】看向国木田独步，想要从同体那里得到讯息。

　　“是组合入侵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在一艘船上，芥川和敦打起来了。太宰说得应该就是这件事。”

　　“组合？是美国那边的组织吧。”【福泽谕吉】皱眉，一个美国的组织为什么要来入侵横滨？

　　国木田独步意外的看向他：“你们那边，组合还在美国呆着？”

　　【江户川乱步】：“因为太宰把『书』的存在瞒的太紧了，他们根本不知道『书』的存在。”

　　“首领留下的资料里明确标出了组合和死屋之鼠的存在让我小心。”【中原中也】插话。

　　【太宰先生。】

　　【黑衣人……】

　　太宰治迈着平稳的步伐，朝两人走去。

　　【看来是四年半以来，一直怀揣着愤怒与仇恨的芥川胜利了。然而，把我同样培养了四年半的敦打败的人实际上是……换句话说，这就是侦探社的力量吗。真是太没面子了啊。】

　　太宰治走到中岛敦的身边。

　　【敦，你被解雇了。】

　　【中岛敦】睁大眼，泪水不停的往下滑，紫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执着而让人胆寒。

　　【……是。】

　　【你带着镜花到侦探社去，织田作一定会为你们说情。】

　　“太宰先生，真的太温柔了。”中岛敦说。

　　到了最后，还要将【中岛敦】和【泉镜花】推到阳光照耀之地。

　　他要是自私点就好了。

　　【嗯……！？】

　　【黑衣人，你还想做什么。你用一封信，用银当诱饵……今天，是你把我引到这里的吧？但是如果你的目的是致我于死地，便不必如此大动干戈。你到底想要什么？今天这一战之后，你的目光又要聚焦到什么地方？】芥川龙之介一边努力稳住摇晃的身体，一边摆出战斗的架势

　　【今天这一战？不止哦，芥川。远不止今天。从四年前开始一直到现在，从把你和你妹妹分开的那天起，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而设计。对敦的训练以及扩张黑手党的势力范围，也同样是为了今天。】

　　【你说，什么……？】芥川龙之介吃了一惊。

　　【听说过『书』吗？不是指一般的书，而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那本『书』。一本空白的、写在它上面的内容会变成现实的书。】太宰突然间转过头，向两人问道。

　　【写在上面……就会变成……现实？】

　　【江户川乱步】闭了闭眼睛：“一切的起始点都是『书』，它是为了自救也好，为了这个世界也好，不可否认的是它让一个年轻的，满身泥泞的孩子走向了绝望。”

　　无可否认的地狱真的存在吗？

　　存在吧。

　　像我这种无药可救满身罪孽之人的归所。

　　【啊，是的。但虽说只要写上去的事情就会成真，也并不意味着要写多严谨。‘书’的存在，类似于这个世界的起源。‘书’中包含着无数种可能的世界——在不同的选择和条件下无限分化出去的不计其数的可能性，都包含在那些书页之中。而在‘书’上落笔的一瞬间，和写下的内容相对应的世界就会‘被召唤出来’。那本书中的——‘可能世界’里的情节，和真正在‘现实世界’中所发生的事情是可以相互调换的。】太宰治的语气乘着曲调，像是在歌颂着什么一般。

　　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已经跟不上太宰治的思绪，更无暇在他说话的停顿中给出反应。猝不及防地被突然告知了这种超乎常理的事情，信息量实在过大，他们完全反应不过来。

　　而太宰治所言之事，不像是儿戏。

　　【总而言之，真正的世界是存在于这本书之外的、绝无仅有的一个‘世界’——我称它为‘书外世界’，而对于书里的无限多个可能世界，我叫它们‘书内世界’。‘书外’是特指那一个，‘书内’则是泛指那一群。然后……】

　　太宰既没有在强调什么，也没有在试图论证什么，就像是在讲述一个常识性的概念一样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