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声音似乎在对戈索尔说话,但虚无缥缈,就连正常时候都会被当作是幻听,更何况现在。戈索尔根本没有在意,亦或根本没有听进去。
一锤打到这厚重的金属盾牌,完全防御住了,甚至盾牌上一点凹痕都没有,接下来才是鏖战的开始。
每名碎铁者的实力都跟他相差无几,每个碎铁者上来,与他战斗一段时间,然后就换下去,换其他矮人上来,继续与戈索尔打。
以这种战术,与戈索尔消耗了足足两天两夜,矮人这里仍然有超过一半的碎铁者处于精神旺盛的状态,并且在第一天最后几个小时中,矮人已经完成了包围,戈索尔被困在中间。
仅仅两天不眠不休,还不足以让欧克感觉到困乏,但是现在是地下,缺乏阳光,让他们体内属于植物的基因无法进行光合作用。要是在地面,可以连续好几个星期不睡觉,但是在地下,只是两天,就让他感觉到困乏。
但他将疲惫视作为疼痛,将其与伤口一样无视掉,手中的战锤每天,每一刻都在不停挥舞,有些时候发出金属撞击声,有些时候则是被无声的格挡下来。
戈索尔像是野兽一样,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已经被这种如同苍蝇一样的攻击搞的烦的不行,拍又拍不死,还老是来骚扰自己。
“死矮子,俺要把你们的脑袋都串起来”
强悍如他,也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但是仍然没有退缩,亦或根本不知道恐惧为何物。
挥舞手中的武器,打算发动最后一波进攻,他知道这波进攻是自杀式的。没有退缩,铁靴踩在地面,掀起了一阵阵尘土,最前方的矮人显然是已经有些轻敌,知道他冲锋,但即便是再老练的士兵也会有失手,他失手的原因名为轻敌。
用手中结实的圆盾挡住,戈索尔用侧肩撞击这位碎铁者,极度愤怒的情绪,让他的力气比全盛时期还要强大几分,也有可能是死前的回光返照。
不管是哪者,他成功的冲破了这厚实的盾牌,把矮人撞了一个踉跄,趁他失去平衡的时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举起手中的战锤。
碰!
巨大,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被狭窄的环境又放大了几分,几乎在整个矿脉中回想。战锤之下的矮人,已经被锤的倒在地上,盾牌的中央直接被打破,矮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他还有呼吸,快,其他人顶上!”
他的战友跑过来。他的面前,再次被一个铁疙瘩阻挡住,另一个矮人,将负伤的队友拖出来,开始给他紧急的包扎。
其余碎铁者也知道了,这个绿皮头领已经是强弩之末,刚刚应该是他最后的力气,于是开始主动进攻,而不是之前的拦住他,然后被动防守。
一锤,一斧,砍在他身上,越来越多的血液流出,更多的伤口,更多的骨头碎裂,但即便是来到了生命的尽头,他仍然在努力挥舞手中的铁锤。
但显得缓慢,只要不是动不了,就都可以躲开的缓慢。心中从此不甘、愤怒,他不接受就此死去,他始终坚信,自己可以把这些矮人都给杀光,把胡子拔下来,做成一件白色的斗篷。
“Waaaaaagh!!!……”
他最后的力气,用在了这一声最后的嘶吼,几乎没有什么生物,可以在临死前发出如此骇人的嘶吼,仿佛不是将死之人。
【你不该就此死去,戈索尔】
【你不应该就此死去,戈索尔,想想,还有那么多等待被你征服的地方,你不能被这几个矮人逼死】
那声音再次从戈索尔的脑海里出现,但现在他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用仅存的一只眼睛,死死盯着眼前那帮矮人。
【你可是所有欧克的王,你不应该在这里倒下,去战斗,去杀戮,体验濒死是你的荣幸,你生前无所畏惧,死后毅然如此】
绿色的烟雾从戈索尔的双眼中冒出,伴随着被绿色包裹的白色电弧,就连手中的武器都散发出无形的威压,看不见,但可以感受得到。
对此敏感的矮人战士,往后退去,一步,一步,没有逃跑,只是拉开距离而已,因为他们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我的胡子在发痒,这不是一个好预兆,小伙子们!做好准备”
居然再度动了起来,继续发动冲锋,矮人们有种感觉,现在的戈索尔仿佛不再是他了,而是另一种,更强大的存在,至于事实是否如此,只有这个奇怪的绿皮自己知道。
手中的战锤肆意挥舞,抡起,最终砸在矮人的盾牌上,那结实厚重的盾牌,却被轻松砸成几块大废铁,铁锤落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都锤进了地里。
甚至在周围半径一两米的范围,引发了一场小型地震。接下来,随便一挥,要是不躲开,就肯定会丧命,因为不管多么完美的格挡,都会被瞬间击破。
绝对的力量面前,技巧真的不够看的。所有矮人都明白了这个道理,但是他们还是没有撤退,仍然抱有一丝心理。只不过是暂时的,过了一会他就会重新变成一具尸体,然后倒下。
“我们撤退吧,我们已经出现阵亡人员了!”
一位碎铁者向自己的小队长说道,已经有两个人死了,再加上刚刚,被他临终前的一击重击,打到重伤的,伤亡达到三人,而且他知道,要是不走的话,肯定会有更多人死去的。
“不过是强弩之末,再等等,我不信恶心的绿皮生物会打破我们的包围”
虽然也清楚这个道理,不走,就会死更多的人,说不定会都死在这里,但是他作为矮人,骨子里的高傲与固执,让他听不进去任何劝,他独有的,病态的荣耀感,也不允许他退缩。
“你们要是怕他,我就亲自会会他”
队长对附近的碎铁者说,其余矮人让出了一条路。
“来吧,绿皮家伙,我会杀了你,如同我的先祖一样”
他一手持盾另一只手持斧。戈索尔失去了理智,就是一头脱缰的野兽,横冲直撞,向他冲刺。
“为了格朗尼!”
……
当一切过去,一个浑身鲜血,看上去诡异的红绿色身影站在尸体与血泊中,奇怪的是他手中的武器滴血未沾。
【绿皮的身体,的确强悍,也不想他们说的那么愚蠢,甚至……可惜】
将手中的战锤扔在一旁的地上,望向自己的双手,随意砸向四周的墙壁。每次附身,他就会因为被夺舍者本身的条件,而发生一些改变。
落到愚钝者手中,记忆中过去大部分事物都会变得模糊,反之,进入智者的身体,也会想起之前的各种复杂的法术咒语。
从未感觉到如此清晰,仿佛还是活着的时候一样。
“滚出俺的身体,还有脑袋!”
他知道,戈索尔的灵魂很强大,以现在的他还无法将他杀死,然后彻底侵占他的身体,现在只是暂时的控制。
庞大的绿色手掌抓住拿不下来的巫术王冠,想要将其扯到坏,手臂上青筋隆起,但无法损害到一丝一毫。光靠蛮力,是破不坏魔法造物的。
【迟早会是我的】
落下这么一句后,他就退回到戈索尔意识最深处。
【我在帮你解围,戈索尔,我把你的障碍都清理干净了,可以继续前进】
“俺不是你的傀儡,虾米玩意,只要可以,俺会把你杀了”
戈索尔捡起插在地里的战锤,身上虽然剧痛,浑身也酸痛,但是还是可以继续支撑着他前进。也仅仅只是走了几步,就倒了下去。
但倒下后,短暂的黑暗,他的脑袋里就浮现出,将来强大的自己在不断向他挥舞铁拳,每往前走一步,将来就离自己更近一些。
他挣扎的从地面上爬起,走几步再摔倒,然后爬起,浓厚的鲜血在他身后拖成了一条道路。
手中的铁锤,从最开始还有点力气可以举起来,扛在肩上,变成现在,当成了让他不会摔倒的工具,到最后,变成了一个累赘,拖着它,负重行走。
拖着已经脱力,且濒死的身躯,还有耳边那不停蛊惑自己的声音。他仅仅是依靠自己的坚毅与高傲,走回到了大厅中,连那些精美的战利品,都没有心情去收割,在一众小子不敢直视的眼神中,走到了中央尽头,被他命令屁精,临时做出来,最大的王座上。
战锤放在了王座的一边,自己坐了上去,身体再也动不了,或者是他不想再继续动了,虽然疲惫,但是不困,他一直用自己那仅存的一只眼睛,死死盯着大厅中央,被无数尖刺穿刺,然后高高挂起的矮人尸首。
在他离开不在的这几天里,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原本只能容纳下几百个小子的仓库,被强行扩建到可以容纳上万小子的大厅,并且还在以更加恐怖的速度扩建。
原本只有三四米高的天花板,也被强行弄到了八九米,而支撑的物品,就只有隔得很远的大木桩,但这里不会坍塌,因为在这里的几千个小子都认为这里不会坍塌,于是就真的不会坍塌。
期间,也有一些自认为自己很狡猾的笨小子前来,见到自己的老大已经身受重伤,说不定自己可以杀掉他,成为新的老大。
重伤的雄狮,一抬爪子,也可以拍死一只兔子,所以在矮人尖刺旁边,又多了十几个新鲜的欧克尸体,还是血淋淋的,非常新鲜。
他目不转睛,死死盯着那战利品群,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时不时发出大笑,嘴角也会残留一丝,残酷的微笑。
“等俺起来那会,俺们就把矮人的胡子都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