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姬身为月国公主,命运不由她,被父皇强行安排了跟云国大王子[云黼(fǔ)涟]的联姻,后日就成亲。
她不愿被束缚在这。
新婚前夜就逃婚了。
或许是瞧见了女儿不愿的心,出于心中的不忍,母后[连䧙(líng)兮]也不再顾及皇帝[月柊(zhōng)噺(xīn)]的脸面,当朝就一巴掌呼了过去。
皇帝也不怪罪,让大臣们都散了,太监和一旁伺候着的侍女、侍卫们识相的走。听陛下的意思,大家赶紧离开关上门,生怕在里面多待一会儿,陛下就要怪罪他们了。
对于自己一向偏爱的皇后,他可是放在心尖上最疼的人。
连䧙兮被他抱在怀里。
听到皇后是因为自己强迫女儿出嫁而生气,他笑眯眯的回应道:“月姬既不愿,当父皇的,确实也不能勉强自己唯一的宝贝公主。䧙兮,朕的皇后,朕会取消联姻的。对于女儿外出游玩之事,我会派一位月灵卫〖类似于暗卫的存在,统一以代号相称(例如:一·易任生、二·巫敌、三·钟赢、四·傅侑圣、五·莲胜、六·伊、七·滢、八·尹笙、九·怡、十·允椹涧、十一·许羹莺、十二·余幸、十三·愿)——他们是月国皇帝手中最尖锐的军队,总共有十三人。但他们能以一人敌百、千,甚至是万者!体力充沛,是隐藏在暗中属于皇帝的厉害护盾,亦是可怕的怪物,都拥有着非常人能比的蛮力、速度、反应能力、智慧、伤口愈合能力、极强的生命力等〗在暗中保护,看她什么时候想回来就护送她回来。”他不继续追究月姬逃婚之事,就这么一语带过,将月姬逃婚说成她外出游玩。
他轻声细语的哄着她。
连䧙兮也没有再继续生气了。
月柊噺答应她的事,从来都不会不做,所以她会相信他。
他轻吻她的唇,搂紧她的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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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姬身上带了些钱,但都是金子。她个公主连自保能力都没有。
她决定找一个有高手的地方先住下,然后雇佣对方保护自己。
在杨钺(yuè)楼买好了一间可以住许久的楼房,喝着茶🍵正在用午膳,偶然听闻㣜(xíng)籥(yuè)宫是江湖众高手集聚之地,她很感兴趣的一路问人如何去此处,才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她没完全听完那人说后面的话,不管世上有再多厉害的高手,也比不上月国皇宫里哪怕其中一位月灵卫。
她看㣜籥宫有人在切磋武艺,更加感兴趣了!便想在人群中锁定一个目标,最好对方很有实力。
一位自称是[傅侑圣]的蒙面公子,上场至今都无人能比过他。
月姬等周围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还未跟他聊上一句,他转身走了。
月姬心想:终于找到你了!!!可以保护我的高手——
她提着裙摆,一路追。
当他刻意慢了些察觉到她在跟着自己,降落在地面。
“姑娘(*˘︶˘*)可是富家小姐。因缺乏高手庇护,才找上在下的。”大公主未免也太单纯了,到底是怎么逃的婚。
月姬的心中起了一丝疑点。
“是!”
不管对方的目的如何,反正至少现在是为自己所用。
自己会出钱雇佣他。
月姬带上自己的新护卫正欲返回杨钺楼,半路遇上几个人在对一个衣衫褴褛的长发乞丐恶语相向,捡起地上的一堆石头就在近距离砸他,还又踢又打的。
她当时就气急了。
“住手!!!!!!!!!!你们这些可恶的家伙!!!!!”她拔出逃婚时被贴身侍女[玉婷]塞入怀中一直随身携带的长剑,冲上前就要砍他们。
他们听到声音扭过头,看有一女子持剑过来,吓得赶紧跑掉。
月姬也不顾地板会弄脏自己的衣裙,跪在地上,让他靠着自己。
他身上全是伤。
喉咙受的伤更让他开不了口。
月姬伸手擦去他脸上脏兮兮的灰尘,心疼的为他拍去身上的石子。他想张口说声谢谢,可是却发出不了一点声音。
“没事了,没事了。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见小姑娘身上的穿着也不便宜,周围的百姓好心相劝了几句。
“他曾经也是个天之骄子。
如今沦落到这种地步也是活该。
每天都来乞讨。
姑娘,你可别摊上事了。
他除了那个脸可以看得过去。
真的是一点都没有用。
可以说是废物一个。
我们自身温饱都难解决,怎么可能会在乎他一个乞丐。
他每次来,我们都要吐一口沫。免得沾上了他的晦气。
上次还让人锤断了一条腿。”
“我救他,是我想救!!!跟你们无关!别多管闲事!闭上你们的嘴!若你们也沦落到这种地步,下场未必能找到一个好心人相救。这一生,还得痛苦的活着!活不了多久,不是病死就是被人打死。要是你们也沦落至此,你们还能旁观的下去吗!!!!”月姬痛恨自己父皇治理下的国家,居然是这个样子。
闻言,他/她们没再说话。说了声晦气,吐了口沫就关上家门。
她让傅侑圣继续追刚刚逃跑的那几个人,不要犹豫的杀了他们。在他们死前,问出是谁打断了他的一条腿。
谁打断的,谁也要断一条腿。
傅侑圣的办事效率很快。
月姬费力的背起他,徒步走回杨钺楼前,他就已经赶了回来。
“需要我来背吗,姑娘。”傅侑圣伸手过来,她说了不用。
她扔给傅侑圣一块金子,让他自己去开一间房,她将他背回房间。
他的头上都是碎渣和唾沫,月姬让店小二拿剪刀、刮刀和药膏过来。
把脏兮兮又很难处理的长头发剪了,再用刮刀刮干净。
月姬还是第一次伺候别人。
她在皇宫里不喜欢侍女帮她换衣服、沐浴的,全靠她自己。
即使自己没人在身边伺候,她也能把一切做的很好。
让店小二先出去买身新衣,她将他身上的脏衣服扒了下来,有些伤口还黏在衣服上了,再拿出剪刀剪掉。
拿了一把小刀,在蜡烛上烧了又烧,然后为他割掉那些烂肉。
他一下子就疼晕了过去。
简单的擦拭了一下伤口周围,涂上药膏,然后将雪白的绷带缠上。
傅侑圣此时此刻在窗外的千年老树上坐着,透过影子看月姬。
月姬先用一块长布条绑着,遮挡住了双眼的视线,避免了让对方不适。她摸索着,拿抹布为他擦拭身体。
她不是没有见过男人的身体。
但那都是小时候了。
摸到他没有感知的左腿上,这上面有骨头突出来了。
被锤断腿的时候,得有多疼。
月姬认为对能做出这些事的人,不需要留情,尽管杀了便是。
这时候,店小二来敲门。
应该是买好了衣服。
她解下了长布条,拿被子给他盖住身体,过去接过衣服就让他下去为自己准备好热水,带上来倒在浴桶里。
她给他穿好衣服时,月姬此时已经累的满头大汗,浑身都脏兮兮的。
见他还在昏迷中,月姬将一层层纱制床帘拉上,床榻上躺着的人也变成了模糊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对方能好好休息,她也不用担心会被他看见。
等店小二将热水倒的差不多了,月姬让对方出去。
关上房门,锁好。
她背过身去,一个影子悄悄的从房梁上下来,藏在了浴桶旁边。
她一件一件的脱去外衣,解下浅青色的肚兜,伸手试探了一下温度,踩着台阶就进了浴桶里面。
傅侑圣赶紧将目光望向别处,用身形挡住窗上的影子,免得让对面看见。可他面前就有一颗千年巨树,也用不上他遮挡,他不看就没什么问题了。
月姬今天很累。
她逃婚,可能会让侍女、侍卫们受罚。但她相信母后会处理好的。
哪怕父皇不喜欢她,不在乎她。
沐浴完,她披着一件外衣准备起身,忽然听到了一阵笑声。
“哈哈~”
她赶紧坐回了浴桶里。
看向床榻上的人,他还在那躺着。这个房间除了他以外,还有别人!
浴桶旁边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起身,他伸手过来前,她就先一巴掌呼了过去,喊了一声色鬼。
傅侑圣听到房间里的动静,也顾不上其他,开窗就进去,再把窗户关上。瞬移到他身后,把他踢倒。
那个色鬼倒是跪下了。
“转过身去。”听到公主的吩咐,他赶紧闭上眼,快速转身。
将自己身上披的上衣丢在那色鬼头上,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月姬走出浴桶,穿戴好衣服。
穿着单薄的衣裙,走过去瞧那个色鬼到底是什么模样。
傅侑圣说自己能带他下去,找个隐蔽的地方给解决掉。
对方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可惜是个色鬼。月姬的心里倒没什么害怕的,身体诚实的又挥了一巴掌过去。
“傅侑圣,你很厉害。
能在短短的时间里瞬移到我面前,将这个色鬼给制服。
确实是厉害。”
他被夸了,也开心不起来。
对方是发现他在附近藏着了。
“但这个色鬼能藏那么久不被人发现,也确实是厉害了。
厉害到我都不知道他看了我多少,怎么可能就简单的杀了他。
你的实力在这个色鬼之上。
给我好好看住他了。
我也不能一直叫你色鬼。
报上你的名字。”傅侑圣接到了公主不杀他的命令,也只能接受。
那个被称为色鬼的脸上,有了两个通红的巴掌印,一张美脸都肿起来了,可见她下手的力道绝对不轻。
“我是采花大盗·逍遥游——我从未失手过,但在你这,我输了。连姑娘的玉手都没摸上,倒是被姑娘的玉手给打肿了脸,这下可没法勾引其他姑娘了。
姑娘可要对我负责哦~”
月姬欲再抬手挥巴掌过去,见他害怕的闭上了眼,她收回手。
“这种事,不能有下次。
再让我发现你,就不只是两个巴掌了,我会直接动手。”她转过身。
“姑娘真是人美又心善~”他开心的站了起来,想凑上前去。
傅侑圣给了个眼神警告。
后背都变得凉飕飕的。
他赶紧站好站姿。
月姬走过去看床榻上躺着的那个人,坐在一旁弯腰,动作轻轻的用手触摸他的额头试探温度,确认对方并无发烧。他迷迷糊糊的感受到有另一个人,一睁眼,看到她胸前的一抹凹陷,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你醒了(⌒_⌒)
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还有什么病没有治?我让店小二喊个大夫过来。”他没拉住她的手,她就这么走了。
喊店小二的时候,没人应。
月姬出门一看,整个走廊都被清空了,这地上还铺满了鲜花。
一位衣着华贵的男子,挥着山河图的扇子走出房间。
正好与探出头的她相望。
因为看过对方的画像,一眼就能认出对方是谁。
“月公主/云大王子!?”
考虑到自己身上穿的单薄,月姬让他等自己一下,重新关上房门。
披上斗篷,她走出来。
“就是你让店小二不见的——”她担心再晚一点,他就得病重了。
“本王子倒是好奇。
公主殿下怎么会在这里?”就算对方说话有些质问的语气,他还是脾气很好的转移话题,没有先回答她。
“我需要找个大夫。你让店小二去哪儿了,怎么喊都喊不到人。”等公主说出了缘由,得知解释了也没继续计较她刚刚为何那般失礼又不符合皇族气度的质问。
“我包了楼,让他们带我的侍从下去买些月国特有的东西,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应该需要三个时辰。
公主要是需要大夫,我的一位擅医术的朋友正好在此,我唤他过来。”见她着急的瞪他,用隐约带些埋怨对方让人支走了楼里的店小二的眼神瞧他。
他轻咳了声,赶紧在后面补充自己擅长医术的朋友正好在附近。
他[白脪(xìn)涯]穿着一身淡色的青色古衣,手上拿着药箱。儒雅的气质,墨色的长发,浅灰色的眼睛,极为美丽的面庞——看起来像是为翩翩公子,应该是深受姑娘们的喜欢的类型,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拒绝人的。
当时进到她房间,本来云黼涟还是有些尴尬。但看清房里至少有三个男人后,瞬间就没有了那个尴尬的心。
“好歹你的身份摆在那,你又是独女。无人跟你争位。
适当要知廉耻。
大婚之日还……”
她仅用一句话打断。
“你不也是逃婚的——”
他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白脪涯看清床榻上躺着的人是谁之后,心里微微惊讶。
对方亦是如此。
他艰难的坐起身。
动作剧烈的用拳头敲木板。
哪怕说不出话,他的反应也很激烈。
月姬向前,坐在一旁盯着他。
“你尽管把脉。
尽好身为医者的本分,不要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她伸手抚摸他的光头,将他挽过来靠在自己怀里。
怀里人的脸更红了。
她抓了一下他的手腕,探了一下脉,然后又收回手。
云黼涟让好友赶紧诊断。
然后又将目光移到她身上。
“就算身处外面,这也是在属于你的地盘。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你应该要守好你自己的本分!”
被他一说,月姬讽刺回怼:“你们国家倒是挺开放的哈~男子能有三妻六妾,女子就不能有三妻六妾。
立了一大堆的规矩……处处限制了女子发挥自己的才能。
我父皇就只有我母后一个。
那是因为我父皇只爱我母后。
再说,我怜悯谁用得着你管吗!你不是也逃婚的吗,大王子。
我们俩都没成婚,你管我?!
你真的是管的太多了。
还有,你的心也很容易记仇。
谁想嫁给你啊!
我父皇能决定我的联姻,也能取消。用不着你来操心。
如果我就这么规规矩矩的嫁过去了,估计也是空守婚房。
你是不是会觉得我很愚蠢。
要不是看在两国交好的份上,我现在就能一剑斩了你。
与其留你活,不如让你死。
反正云国又不止你一个王子。
谁登上皇位,还不一定。”云黼涟一时哑口无言,沉默许久。
逍遥游得知自己面前的是月国的大公主后,心凉了一半。
幸好没有把对方给得罪到……时刻想要他的命。
傅侑圣的态度冷静多了。他本来就是奉圣上之命来保护公主的。
在她怀里的人,心里还是感受到了身份上的落差。
白脪涯得知自己面前的是月国唯一的公主,心里想过很多事。
难怪她与云黼涟讲起话来毫不客气。月国的实力确实摆在那里。
况且,她可是唯一的公主。
要是说皇帝不重视,那绝对不可能,应该只是外表。
肯定有月灵卫在旁边守护。
哪怕面前的人是遭到自己算计才变成这样的,他现在也得表面将对方给救一下,反正公主也不懂医术。
直接给对方下个慢性毒好了。
这毒是有一些微弱的气味。
嗅觉灵敏的人很容易闻出。
闻着香,但是入体即死。
见对方准备施针,月姬抓住他的手,表面微笑的说:“我刚刚也给他探过脉,倒也不至于要施针的地步。
我是对自己有些不自信。
难防太医院的那些老家伙会骗我。
但你在我的面前,敢下毒……
你是不是和他有什么仇,才导致他刚开始见到你会反应那么激烈。
给我好好讲话。要不是他现在不能讲,我一定会好好的听他说你的不好。我做事,可是从来都不留后患。你可以猜想一下,我手里沾了多少人血。”她拔出床边的长剑,架在了距离他脖子只有一尺之遥的位置。
云黼涟觉得她太冒犯了。
冒犯了自己,又冒犯自己的朋友。真的是一点都不像个公主。
云黼涟合上扇子,按下机关,扇子中就出现了利器。
“月姬!
我好意让好友来为你看人。
可不是让你这般刀剑相向。”
傅侑圣看他将利器对向公主,瞬移过来就用短剑划伤了他的脖子。
看到他使出代表月灵卫的月🌙图案的短剑,月姬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冒犯公主者,要么死,要么残。公主,你希望他生还是死。”
他是主动亮出身份,获得公主的信任,让公主知晓自己的忠诚。
“云黼涟——你的账,我待会儿跟你算。”她推开怀里的人,夺过白脪涯手里的毒针,丢进一旁的花瓶里。
云黼涟不可能会僵持不动。
他启动机关,发射利器。
锋利的刀刃飞向月姬。
傅侑圣一拳击中他腹部。
他暂时失力倒地。
然后傅侑圣扯下一旁的床帘,轻挥一下就挡下了利刃。
白脪涯趁她分神,运功一掌。
月姬解下斗篷,快速脱身。
她从身后勒住他的脖子。
“本来,我对你印象还可以的。
但你想杀我想救的人……
我对你就没必要手下留情了。白公子,只能委屈你了。”点了白脪涯的睡穴,他就迅速的昏死过去。
她再给云黼涟点了睡穴。
让傅侑圣将两人给绑起来。
“看样子你问题不大,不然他也不至于要给你下毒了。”月姬就这么穿着单薄的衣裳,毫不避嫌的站在他们面前。
他赶快转移视线。
傅侑圣给她披上自己的外衣。
“傅侑圣,送他们回原来的房间。
就在隔壁。让他们在桌上趴会儿。”
傅侑圣就等着公主一声令下。
处理掉他们。
“公主,不杀了他们吗。”
“过去的恩怨,不应该成为让自己痛苦活着的支撑。若有了自己想要的,那便去追求,不要放弃。即使报了仇,人也会变得空虚,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了……完全丧失自己的乐趣。”月姬摇头,接下来说的话是说给床榻上的人听的。
她稍后才说不杀他们的理由。
“这位早死翎贵妃[暮呤羽]生的大王子,倒是深受云国皇帝[云謪(shāng)潾(lín)]和皇后[张雪眠]的宠爱。不然和月国的联姻……这等好事也不会轮到他。暮呤羽是我母后的表妹,这么算,他还要叫我母后一声姨,跟我还是有点关系的。虽然他自己不清楚他母妃的身世,光是看在暮呤羽的面子上,我都不能杀他。他的朋友,白脪涯,我虽是与他初见,但其实……我欠他师傅[诏苈鹤]一个恩情。刚刚只是表面置气,没想真杀了他们。暮呤羽原为暮丞相府嫡女——因父皇一次听信愚蠢的某位大臣的一面之证,一纸诏书让暮丞相[慕雪谂]含冤而死。丞相府上上下下全死光了,仅剩下她一个。还是母后求情,才饶过她一命。父皇又一纸诏书让暮呤羽远嫁云国,她跟云国皇帝生下一长子后,突然就患上了不治之症病逝,说来也蹊跷。就算不嫁到云国,我也会在某一天找到真相的。父皇从不为他所做的事忏悔,一旦决定就不走后悔路。他即使做错了也会从容的承认,笑着说:‘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这话。
我很讨厌父皇。有很多理由,更有很多的不喜欢。他有时候做事做的很周密,对待背叛者更是不会留情。有时候却连自己身边最忠诚的人都要全部灭口。我知道他身边有很多忠诚的人,他同样也知道。可他就是要灭口……连真相的证据都不需要去证明真假。”
公主身在宫中,知晓的事情倒是不少,看来是预谋着成为女帝。
“时候不早了,送他们回去。
免得那些人回来时发现什么。”
“是。”傅侑圣扛起他们离开。
将二人松绑,再将绳子收回。
然后把门关上,一切无事发生。
在傅侑圣离开的短短半刻钟不到,有人敲了月姬的房门。
她起身从慢慢走,到快步的冲上前挥剑,房门被外面撞开。
先不提她是怎么知道有危险的。目前看起来,他就是冲她来的。
“夭眠公主(皇帝赐给她的公主称号,但是她不喜欢,认为寓意不好。侍从们平时都是称呼月姬公主)——你的命,会有很多人来取。”他说完,她一剑刺穿他的心脏,动作利落又没有一点犹豫。
拔剑的时候,血液喷洒在她身上,点点血珠滑落她的脸上。
她转身,迎面看到傅侑圣。
“我是觉得父皇挺薄情薄意的,对待我这个唯一的孩子。
派你保护我,又派人来杀我。
真的很矛盾。
派你保护我是因为母后的意思,派人杀我是因为他想让我死。
父皇狠心到这种地步了……在朝上,母后扇他一巴掌丢的脸,他向我来索要命。呵呵~他真记仇。从来都不记母后的不好,就记我一个人的。
傅侑圣,把尸体找地方埋了。处理这个痕迹的事就交给你了。”
那一刻,他看见了公主的另一面。那是充满着孤独、冰冷的一面。
他将手里用来绑人的绳子放在茶桌上。他接收到命令,从月姬房间里扯了块床帘就把他整个人包好。单手扛起来,跳窗,准备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埋了。
月姬重新关上房门。
满脸的血,有点渗人。
她每走一步上前,逍遥游都感到十分后怕的后退一步。
最后退不了了,他跪坐在地。
床榻上坐着的那人倒一点不怕。
月姬坐在床边,拿刚从自己衣裙上扯下的布擦拭剑上的血。
把剑插回剑鞘里,将擦了剑身上的血的破布放在一旁的柜台上。
“胆子真够小的,你难道就没有杀过人吗,逍遥游。”
这一问,对方还真没有。
“做得了采花大盗,却不杀人……这样也挺好的。
杀人的感觉,我第一次也是充满着恐惧。但为了活命,不得不这么做。
没有人希望我死。
除了我的父皇。
没有人希望我活。
除了我的母后。”
月姬想起了一段记忆。
真是难忘。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越加心寒。
“对了,我还从未问过你的名。”她将目光看向床榻上的人。
“夙安倾——
‘凨凪凮夙,不啻微芒’的夙。
‘安然大唤谁畏忌,造作百怪非无须’的安。
‘千金一笑,须信倾城’的倾。”他现在喉咙好受一点了,可以发出些声音。于是用着嘶哑又低沉的声音开口。
“好名字(* ̄︶ ̄)
你喉咙有伤,少开口为好。
当然!你不用在意我公主的身份。人与人之间,虽然说不能是生来平等,但都是人。降临于世,各自命运不同。
我……在过去也是一个渴望拥有着父母疼爱的普通孩子。”夙安倾伸手想为她擦去脸上的血迹,她抓住他的手。
“好不容易才擦干净,可别又弄脏了。这点血……我待会儿洗洗就没了,不用手擦。今夜怕是睡得不太安稳,有我在,你不会再回到原来的生活了。先继续睡吧。”她扶着他躺下,给夙安倾盖好被子。
他点点头,闭上眼睛。
她拉好床帘。
月姬顺手拿过茶桌上的绳子就把逍遥游给绑了——用长布条绑住双眼,遮挡住他的视线,防止对方再偷看。
这时再呼唤店小二上楼来换自己这早冷了的热水,他马上过来。
他总算是回来了。
瞥见她身上有血,瞅到地上有被绑着的人和床榻上躺着的人,他也不惊讶,应该是见多了这种场景,习惯了。
换好热水,她让他出去。
她再把木门给锁好。
宽衣解带到一半,傅侑圣回来了。
他一爬进窗,没看见公主。
不小心望到一旁的背影,赶紧把背后的窗户关紧了。
月姬看了一眼,发现是他。
“看好逍遥游。
当然,你也不要转身看。”
傅侑圣说了声是。
她刚沐浴完,又有人敲门。
“公主,要开门吗?”
月姬穿戴好里衣,披上外袍。
“去看看是谁。
店小二要是来了,让他将水倒了。
我有些倦了,接下来没什么要吩咐的。记得给逍遥游解绑。”她径直的走向美人椅上躺,盖好小被子开始闭目养神。
傅侑圣先去开门。
果真是店小二。
他是掐准了时间上来的。
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傅侑圣给他们让出位置进来。
他们一人一个空桶装水。
月姬听着耳边的水声,不知不觉的就睡熟了。
离开前,他们吹灭了很多蜡烛,这是为了让他们有个好的睡眠。整个房间变得更加的昏暗,只留了几盏蜡烛。
店小二看了一眼美人椅上躺着的她,最后关上门离开。
傅侑圣给逍遥游解了绑。
他没什么反应,早已熟睡。
被人绑着还能睡得这么香……
傅侑圣觉得公主真的太关心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外人了,还没有自己的公主架子。她堂堂公主不睡在床榻上,居然要委屈自己睡在不舒服的长椅上。
他没资格管那么多。
坐在椅子上,闭目。
反正他所需要的睡眠不多,所以打算守着公主一夜。
半夜,月姬做了噩梦。
突然就被惊醒。
她梦到,父皇杀了自己。
她接下来难以入睡。
闭着眼睛皱眉头。
回忆起从小的记忆。
她不明白父皇为什么不喜欢自己,他总是没有理由的讨厌自己。
明明自己是他唯一的孩子。
他却处处不待见自己。
晶莹的泪珠滑落。
傅侑圣察觉到来自公主那里微弱的抽泣声,明白她可能是做了恶梦。脚步轻轻的走进,坐在有软毯铺着的地上,靠近她身边,希望她能多一些安全感。
月姬睁开眼就看到了他的背后——就算蜡烛已经燃尽了,明亮的月光照进房内,使她可以认出对方是谁。伸手抓住了他的一缕头发,这个动作也让对方发现她醒了。
傅侑圣以为她会抓着自己的头发睡觉,结果她很快又松手了。
她坐起身来,拉他上来。
让他躺好,将小被子盖在他身上,月姬自己却没有再睡觉。
他本来想说自己不用睡觉,需要的休息时间很少。
她用手捂住了他的唇,示意他别说话。月姬收回手,她就坐在旁边,用另一只手轻拍他的后背——他感觉自己此时像个小孩子一样被哄着睡觉。前所未有的新奇感,他放松了警惕,沉沉的睡去。
月姬知道月灵卫自幼起就是孤儿,从来没有体验过被爱的感受,日常只有训练。被畏惧他们的人说成怪物,经历了漫长的孤独岁月,在麻木中活出自己……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其实她和他们一样。
体会不到被爱的感受。
她不希望有人再像自己一样了。
月姬希望能用自己的温暖,让他们的记忆中出现一抹光。
不会一直麻木自己,痛苦活着。
她想尽自己所能。
温暖他们。
—
月姬知道自己的武力不行。
她在宫里,一直有练功。
虽然成效不是很大,可能是因为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功法吧。
练功会受伤,她寻宫里的太医们来教自己的医术。时间久了就会了一些,下毒还是下药都能掌握的很好。她是被夸过,但她不确定她的医术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因为身份的问题,她很害怕太医他们只是因为自己摆在面前的身份才会夸奖自己的。
箭术,可谓是百发百中。
剑术,近身战不是很好。
力气方面,还是处于弱势。
她的体力也很不行。
哪怕从小进行锻炼了,可还是比不上皇宫里的月灵卫。
她因此有些自卑,并且敏感。
不是很相信自己的能力。
认为自己不够格。
认为自己没有强大到可以保护好自己,所以不敢自信的去战。
她的心思,也是挺细的。
对于一切细小的事物都能观察到,对于别人的情绪也能感受到。
她的母后,并非一直在她身边陪伴。父皇很喜爱母后,时时刻刻都不让母后离开,上下朝也是母后跟着。她的童年有玩伴相伴,也并非快乐。父皇对自己也不是很上心,整颗心都献给了母后,容不得自己的一点位置,连份多余的关心都不肯给自己,所以能冷酷无情的为自己安排联姻。
明明自己是他和母后的唯一孩子,还是长得像母后五分的女儿。
可他看见自己就是不喜欢,可以说得上是讨厌。他的心里,只有母后。
这就是为什么她会自卑。
月姬能见母后的次数,很多。只要父皇在哪里,母后就在哪里。
可,能拥抱母后的次数,很少。
父皇也不让自己和母后说太多。往往见了面就开始赶自己走。
月姬很缺爱,因此心里特别明白不被爱的感受。看到比自己还要可怜的人,她就很想把自己的爱多给一点别人。
看到有些平民百姓,当父母的,对待孩子是多么的好。
月姬在心中就有些苦涩。
她是唯一的公主。
也是皇帝和皇后唯一的孩子。
也是这一代中,唯一的皇族。
母后体质差,不能再生育第二个孩子了。父皇除了母后外,也没有再娶。自己这唯一的公主,本应当是成为月国女帝的,可父皇居然给自己安排了联姻。
月姬在父皇那,没有得到过一点的父爱。她从小时候的心灰意冷到已经麻木,变得不再在乎父皇了。
幼年时期就曾遭遇无数暗杀。
她知道,父皇讨厌自己。
讨厌自己这张和母后像的脸。
随着自己慢慢长大,更像了。
父皇安排的,大家心知肚明。
不敢挑战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