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远眉眼一弯,看着他笑道“怎么,你不是前两天还讨厌我吗?”
范闲哂笑“我喜欢看你穿女装”
宁致远反驳“你怎么就知道我和你成婚不是你穿女式嫁衣呢?”
范闲自信道“那就凭本事吧”
宁致远嗤笑“小爷一定赢你”
“不过在此之前,要把眼下该做的事情解决了”
宁致半仰着身子,点了点头“只不过缺了个能管事的,也不知道新的巡抚什么时候能上任啊!”他侧首瞥了瞥范闲,半开玩笑道“听说你今日去检察院了?”
范闲斜睨他一眼,复又看向院里的水车“他们说滕梓荆只是一个护卫,无足轻重”
宁致远轻笑一声,听不出多大的情绪“虽然朱格主管这种刑事案件,可你找他,确实是找错人了”
范闲沉默,侧首盯着他,一双下垂眼里清辉映月,映出宁致远素衣白袍的身影清绝出尘。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婚约一事不过是为了哄骗他的缓兵之计,可他却似乎真的有些动心。
宁致远嫌弃地撑着身子坐远了些许,“你那个样子,仿佛要吃人”
范闲翻了个白眼,他收回自己刚刚动心的想法。
“不早了,你不回家吗?”
“住你这也成啊,反正咱们成为夫妻也就是时间问题,板上钉钉的事情我不介意早点生米煮成熟饭的”
看着宁致远又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惯有笑容,范闲嫌弃地撇了撇嘴,然后麻利的起身“我就不送你了,慢走!”他转身抬脚,却被死死缠住,他一低头,宁致远坐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看他,一只手正紧紧抓着他衣服下摆,死不松手。
他咬牙切齿,微笑着挪了挪脚,没有挪动……眼神仿佛真的要把宁致远吃了一般冒着火焰“……松手!”
宁致远咧着嘴,语含委屈“好歹我是个伤患,你要我自己爬起来?”
范闲翻了个白眼,腹诽道受了伤还到处乱跑,跟个猴儿似的。
他不情愿的蹲下身子,将人打横抱起,回了卧房。
宁致远满脸暧昧“你要与我同床共枕?”
范闲没说话,伸手去扒他身上的衣服。
宁致远捂着衣襟,快速后退到床头,满脸戏谑。
“这还没成婚呢你就这么着急生米煮成熟饭了?”
范闲滞空的手尴尬地握了握,满脸无奈又嫌弃,他果然不该对这个浪荡子有什么好印象!
“你这身衣服我没记错是我的吧?还给我!”
“你这就不厚道了,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宁致远满脸惊讶委屈“我这未婚妻却连一件衣服都不舍得给未婚夫……”
“别贫了,你一个丞相之子要什么没有?”范闲白了他一眼“不收回也行,你回我一件差不多的得了吧,另外我这床容不下两个大男人,还是请宁大少爷高抬贵体回家去睡您那金丝玉衾吧!”
宁致远也不逗他了,撑着身子下床,一瘸一拐的往外走,还不忘暧昧不清“记得晚上要梦见为夫!”
魔王岭的魔王娶亲断在了城南的元秋这里,一时间镇子里传的沸沸扬扬,褒贬不一。
“听说是桃花客出手解救了被魔王盯上的少女”
“元秋逃过一劫,恐怕魔王要生气了,说不定我们镇子要遭殃了!”
消息也传到了范闲的耳朵,桃花客……他那日确实看到桃花客是往魔王岭下那个桃花镇去的,可是一眨眼,人就消失了。他有些无奈,这就是大宗师水平吗?来无影去无踪……
去往检察院的路上,遇一辇轿拦路,他心中好奇,请问轿中人的身份,里面的声音清冷严肃,带着警告“范闲,你若陷他不义,我必然回来杀你!”
站在检察院门口他依旧想不通那人是谁,他说的这句话又是何意,不过自家那个师父正一脸严肃地告诉他等会会接见院长,他要保持着良好形象,不要再吊儿郎当。他心中好笑,到底是谁才是那个吊儿郎当?
那人远远的被推着来,虽然端坐在木质轮椅上看上去比其他人都矮了不少,可他却感觉到那人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只怕在场的没有一个能与之匹敌。
“检察院院长陈萍萍,与北齐的高手肖恩平起平坐,当年北齐与南庆开战,陈院长千里奔袭,这才扳回局面,那腿,就是那个时候废掉的”费介见范闲神色惊诧,小声给他科普。
“说什么呢?”陈院长车子停在两人面前,笑的满脸和善。
范闲吞了口口水,假意笑了笑,看着也不像是那么狠角色的人物啊!
“你就是范闲”陈院长笑的慈祥“你的母亲……”
范闲眼神一亮“您认识我母亲?”
陈萍萍却不再说话,而是示意身后浑身黑色,带着密不透风的面具的男人推着车子进了门。
“范闲也一块进来吧!”
那人吩咐了一句,范闲便随之进了检察院。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去把整个地方观摩一遍,回廊处他驻足看去,那个中年胖子正点头哈腰推着陈萍萍朝自己走来。
范闲觉得自己脑子可能被电了一下,一个激灵之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于是指着王启年和陈萍萍“你是院长安排的?”
王启年依旧是一副谦卑的模样,笑的讨好“小范大人,属下只是听从命令!”
范闲还要说些什么,陈萍萍抬手挥退了王启年,他张了张嘴,只得作罢。
“不介意推我四处逛逛吧?”
范闲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笑着答应下来,推着这位传奇人物在偌大的院子里闲逛,期间陈萍萍总是会提及他娘,总是缅怀似的开口,说着太像了。
“你看这花,是你母亲当年亲手种下的”陈萍萍眼神幽远,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的往事,那个明媚自由的少女和另外一个智慧娴静的少女。
“不用管,生命需要自由生长”
“人人生而平等,既然自古便有,那如今由我传承宣扬有何不可呢?”
“您既然认识我的母亲,可否再详细告知一些关于她的事情?”对于自己那素未谋面的老妈,范闲超乎一般的执着。
“你娘名为叶轻眉,是个奇女子,跟她的朋友一起,开创了南庆不曾拥有过的盛势!”陈萍萍慢慢开口,“你和你母亲真是太像了”他又一次感慨,为了在这个时代一个微不足道的一条人命,奋不顾身,和她多像啊!
“我知道你想说的事情,只是你要明白你现在做的这些是为了什么”陈萍萍没等他说话便继续说道“正门立了一块碑,碑上的字是你娘亲自题的,或许你看过之后就会明白,今日我也乏了,你推我去休息之后便回去吧,往后这检察院,你随意进出!”
范闲震惊于陈萍萍对自己纵容的态度,仔细一想归结在自己母亲身上,看来他还是需要解开那个黑盒子,才能知道他母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范闲出门没多久,陈萍萍卧房便走出一个披黑色斗篷,穿红衣的男子,男子脸上带着鎏金桃花面具,竟是范闲心心念念的桃花客。
“你跟他说这些,是打算让他按你的路子走啊?”桃花客轻车熟路地坐在床边给他捏腿,嘴里却是毫无敬意。
“怎么,怕我打动他?”陈萍萍微笑着回答,惬意地闭着眼睛享受。
“您这么说搞得我像输不起一样,结局如何,还不是要看他自己选择?”他停下手中动作,拍了拍手“今日请安礼已完成,明日再来拜访!”
陈萍萍无奈看着他翻窗离去,这孩子看起来似乎变了不少,他轻叹一声,仿佛预见了未来,这二人,也不知谁才是那个伸出援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