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了解动物的人都知道,“父爱”这种东西,在动物界极其缺乏。
大多数雄性动物在发情交配期间都会像502一样寸步不离地守着雌性,用无比甜蜜的情感将那段时间缠绵而过。
可是一旦雌性怀了幼崽,雄性便会像失忆一般,丢弃雌性扬长而去,另寻新欢。
太真实了。
精致的茶几上铺着一张华丽的,绣着欧式风格图案的桌毯,桌毯上,两份白纸黑字的离婚协议,那红色的手印,红的刺眼,红的悲沉。仿佛一把利刃的剑,切断了整根时间线。
刘诗看着坐在沙发两端的父母,明明稍稍伸手就能碰到对方,可他们的之间却仿佛隔着万丈深渊。
他顿时觉得自己实在不该投胎为人。
结发夫妻,也不过如此。
换了别的孩子,此时内心一定惶恐不安,会跑到父母面前带着满脸的泪水和鼻涕,哀求父母不要分开,不要抛弃自己。费尽力气地想用心酸打动两颗冰冷的心。
何必呢,他刘诗一点感觉都没有。
半晌,金发紫眼的女人缓缓叹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挎起包,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大门。
末了,淡淡的回头说一声:“照顾好孩子们。”
“嗯。”男人眉眼间充斥着疲惫,两人在感情的苦海中挣扎许久,很明显,一份协议并没有让他们得到解脱。
女人走了,走的彻底,甚至不敢回头,仿佛一回头她就会感到强烈不舍。
刘诗就这样用淡漠的目光目送母亲离开,发了半天神,一扭头,刚好撞上父亲严肃的目光。
这是一张刻满成熟魅力的脸庞,墨色的眉峰如远处的山峦,鼻梁如同希腊人一般,又高又挺。皮肤不像刘诗那么白晳光滑,呈小麦色,几道浅浅的皱纹使男人浑身散发着清冷禁欲的性感。
男人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刘诗身上,仿佛要从他身体里取出什么一般。
那直勾勾的目光有些瘆人,像一双无形的手,把刘诗从门缝中推了出去。
“丞总,心情不好?”
刘诗是兄弟姐妹中最像母亲的一个,半长的黑色软发随和的散在平坦的肩上,就像他那双鸢紫色的眼瞳,在忽闪忽闪的长睫毛下,慵懒随性中闪着几分危险的光。
刘丞并不想搭理他的问题,用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沉声说道:“你该回去睡觉了,明天...要回一趟老家。”
“ Yes, sir!”刘诗俏皮地向父亲行了一个军礼,轻快的跑上楼去了。
那一晚,A市下了一整晚的雨,淅淅沥沥绵延不绝,仿佛要用这天空的泪水把这世间的肮脏角落都洗刷干净。
他并没有睡。事实上,刘诗的睡眠并不多。
在微弱的暖黄色灯光下,刘诗合上书,刚刚看完一本狼图腾。
少年有些失神的靠在床沿上,恍惚间,他突然觉得自己也和一只半大的小狼一样,成年后便将被逐出家庭,自力更生。
他感觉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耳边静悄悄的,只有雨滴滴嗒嗒的声音,他有些累,可又睡不着,便开始胡思乱想。
几年前埋葬祖父的时候,也是一个雨天,把祖父的棺材埋进土里的时候,有两只青蛙也掉了进去,他无聊到回忆着那两只青蛙是如何奋力的想要跳上来,又是如何被一铲铲泥土打下去。
其实有时候刘诗并不完全全盘否定父亲对自己是关心的........当然,如果刘丞没有在他8岁生日那年给他插上10根蜡烛的话.....
但是当刘诗见到刘默时,他改变主意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父母.....好像也没有那么差劲。
第二天,飞机是下午到的,他们又改乘了车。刘诗闷了一路,透过车窗,他从繁华都市看到乡间小镇,最后,一行行车驶入了山林里。
入口醒目的摆着一个牌子:“私人领域”
一处华丽的别墅,如同深海里的宝藏一般,坐落在静谧偏僻的树荫下。
午后的阳光在树林里投下星星点点,清澈的山间小涧咕咚咕咚的伴随着不明鸟类清脆的叫声。每一阵风吹过,都带着每一棵树不同的气息,如同见面礼一般,钻进刘诗的胸腔。
大自然如此神奇,总能为任何生物注入莫名的活力。
久违的清爽,刘诗叫停了司机,未等父亲同意便跳下了车,说剩下的路要自己走回去。话音未落,便一溜烟儿的向山林跑去。
大哥刘颂从驾驶座探出头来,冲着那欢快的背影,不满的喊道。
“早点回来,别到处乱跑!小心熊瞎子把你拖走了!”
呵,还当他三岁小孩呢,随便吓吓就能哭的。
“不用管他。”清冷的女声从副驾驶坐传来。
二姐刘恋悠闲的看着杂志,一双骨节分明的玉指漫不经心的卷着墨色的长发。
一双能使人心神荡漾的桃花眼,和他弟弟一样慵懒的半眯着,她随意的瞟了一眼刘诗跑走的方向。
“他身上有枪。”
刘诗走得很慢,可能是跑累了,但他心里却有一股无法抑制的欣喜,仿佛刚刚被放生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