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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夜空西南向

前文提到说,从彪那里,蜗牛和凡哥知晓了小卖部的位置,并且标以五个大字:更重要的是,讲真这一点是不夸张的,在大山深处,在没有手机的日子,对一年只去一次集市的孩子而言,那个只售卖几毛钱的零食以及香烟和干吃面的小卖部,便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天堂。

那时的农村是真的穷,学生的伙食费和粮食是交给学校的,学生身上带着的用来买笔买本子的零花钱,每周也就一两块钱,条件稍微好点的,带个五块钱来,已经是班级里人人羡慕的土豪了。

蜗牛是父母唯一的儿子,等到蜗牛上五年级时,父母已经都五十多岁了,在农村,在庄稼人眼里,五十多岁的年纪,已经该把地里的活放下,每天帮衬着带带孙子,安安心心的享儿孙之福了,这样的年纪,又有什么能力,能照顾好刚刚十一岁的蜗牛呢?

蜗牛的衣服总是旧的,有的是别家孩子穿着小了大人送的,有的是蜗牛的父亲捡来,母亲洗干净穿上的。

只有一件,是前年过年买的新衣服,当时蜗牛的母亲特地买大了一个号,等着第二年冬天穿,没想到第二年冬天穿还是大,所以又藏了一年,这个冬天刚过,开学前,母亲把新衣服套在蜗牛的身上,欣慰的让蜗牛转来转去,笑着说了句,这衣服终于合身了……

其他的同学每周都能有一两块钱,蜗牛没有,蜗牛每次出门去学校的时候,母亲都会笑着把两块钱递到蜗牛手里,蜗牛总是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把钱放下,然后背起书包,离开家去。

蜗牛是个好孩子,因为家里很穷,他早熟,从不问爸妈要零花钱,因为家里很穷,他好学,每次都能考第一给父母长长脸,因为家里穷,他敏感,父母已不是他心灵依靠的港湾。

蜗牛经常去小卖部,来到这个新学校之后,他总是在课间休息时,在中午吃饭后,在晚上关校门前,频繁地在教室与小卖部间跑来跑去,大家都不知道蜗牛这样做的意义,但大家无疑都很愿意让这个免费的劳动力给跑跑腿,捎个一毛钱的零食,特别是凡哥,极其热衷于每次都给蜗牛一毛钱。

蜗牛有个谁都不愿意讲起的秘密,也许对于凡哥来讲那并不是个秘密,但凡哥却愿意装作不知道,来替蜗牛保守秘密:蜗牛身上一分钱都没带。

一分钱都没有的蜗牛总是会问同学一句:捎东西吗?如果没有人让他捎,他就会问凡哥,凡哥总是能变出一毛钱来,让蜗牛帮忙买俩糖。

蜗牛也每次都理所当然的接过凡哥递给他的一毛钱,走到教室的第二排左边——那个位置是知心的座位,悄悄的回头看一眼知心,然后飞一般的逃出教室。

知心就是那个开学第一天拍过蜗牛肩膀的女同学,她有一双干净的眸子,开朗的性格,文静而聪慧,活跃时像精灵,沉寂时像仙子,看到她的第一眼起,蜗牛就把自己的心灵安放到了知心身上,而自卑和害羞却让蜗牛不敢表达,只好每次都寻找机会偷看一眼知心,这一点,也只有凡哥知道。

蜗牛用帮人跑腿时顺小卖部零食的方式掩盖自己没钱的事实,而凡哥用每次一毛钱的方式维系着蜗牛脆弱的尊严,两个人用自己的方式维系着他们认为可贵的东西,并且乐此不疲,而故事,也就这样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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