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

民国十五年，夜深了。

街边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亮打在一家戏班子前，松弛的衣衫遮不住男人笔挺的身子，光是看着就觉得有一种距离感，可是脸上的温柔却让人无法言表。

奇怪？不，只是感觉。许久未见，方寸长大了，今天一定要带他回家。九年啊，他的少年与他只差一个头，抱起来好轻。捡回来的时候也轻，要好好养养肉。毕竟小孩子肉肉的，才可爱，他的方寸看上去软软的。

一个小孩子拉住男人的袖子，鼓起勇气大声说“先生要买一朵玫瑰花吗？”

“请给我一朵玫瑰花，我想送给心爱的人，谢谢这位小朋友。”男人递给小孩子两块大洋，揉揉小孩子的头发，看上去是个喜欢孩子的。

“好的，先生。您是要给一位淑女吗？那真是太好了，玫瑰这么好看 她一定会更喜欢先生的。”

“不，我要送的，是一位男孩子。”

小孩子犹豫不决，还是小声嘟囔“可是，一位绅士应该把玫瑰花给一位淑女。”反应过来话一出口，小孩子连忙捂住嘴，不停鞠躬道歉。连连后退，生怕惹得这位善良先生不悦“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嘴多了，您…生气了吗？”

“一位绅士的玫瑰花不一定要给一位淑女，也可以给另一位绅士，而一位淑女的玫瑰花也可以给另一位淑女。”

小孩子点头又摇头，一脸无奈，不过善良先生没生气就好。两块大洋啊，可比之前好几天赚的都多，多亏了这位善良先生。好幸运，希望那个先生会善良先生的花，那样子善良先生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男人看着小孩子，想起了他的少年，初见也是如此。

那年，冬梅覆学，正是天冷的时候。少年蜷在角落，攥着破旧的衣衫，寥寥的补丁没有乱，指尖冻的泛白，一双眼睛倒是生的好看。干干净净的气质吸引了，他只一眼，就决定带少年回家。

回家是承诺，更是一种肯定，少年的身份只能是他的身边人。以前是，以后也是，那是他的少年。他的少年不像任何人，没有一眼惊艳的笑容，是一手带起来的孩子，温柔皮囊下的劣根性有多么厉害，表面功夫很厉害。

他教的能不好吗？小狼崽还真是养不熟，啧～还咬人呢。不过，气急败坏的样子，倒是不错。

少年接过男人的玫瑰花，也接受了男人的爱，哪怕是一时贪恋也好。他的顾先生喜欢他，送了他玫瑰花，这样子就够了。多了，反而令人依恋，飘渺的情感维系着他们。男人牵着少年的手，他的方寸长大了，也是他一个人的。

“卿瞧方寸倚山河，闻言道客舟不渡。

顾不远看松留人，复云江山无恙年。”

“先生，下一次，我跟你回家。”

“不，就这次，那里有你喜欢的玫瑰。”

“好，就这次。”

一朵玫瑰的开始，亦是结束，电影的散场不是团圆。